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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浅忆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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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试读

湛戈离开了,未在看一眼跟在身后的誉阴欢。

没有惩罚没有话,恰恰是这沉默让誉阴欢的心跌落到了谷底。

路过当年打雪的院落,白色厚雪堆积满院。

五指扣着手心,紧了又紧,最终还是咬牙张口,“尊主,你答应过阿欢,会永远在身边给阿欢留一个位置。”

湛戈停下,很久之后才转过头,指着自己的胸口心堂处,目色阴郁,声音沉闷,一字一句就像一个耳光打在誉阴欢的脸上,“可是这里,却不会再有。”

包括曲青在内的人都已识趣退下,小小的院子里只剩湛戈和誉阴欢。

“为...为什么。”

如同天雷刺耳,湛戈指着自己的心口,说那里不会再给她留一个位置。

誉阴欢脸色煞白,“我爱了你十七年陪了你十七年,你从来都当做视而不见,现在,你却明着告诉我,我一点走进你心里的机会都没有了,为什么!”

她只是想努力争取自己的爱情,她哪儿错了。

“湛戈,你告诉我这是假的好不好,我还有机会对不对,我们认识了十七年,不是一个月,她不过才来一个月怎么就能让你这样否认我!

湛戈,你告诉我!”

紧紧抓住湛戈宽大的袖摆,一个月,一个月就能让一个替代品代替她的位置了?

湛戈仔细的看着誉阴欢的眉眼。

初始,他也想,若是替代,找一个人又何尝不同,为什么非要是卷里。

“她和别人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她不就比我多了那么一张脸吗?

她和我哪儿不一样,若非你湛戈是个只看表象的人,若是这样,那也是我誉阴欢爱错了人。”

誉阴欢冷笑,不住后退。

湛戈沉沉的看着她,“十七年,前七年我没有爱上你,后十年,你连个替代都当不了。

卷里的样子只是让她站在了我面前,可是我到底还是分得清楚,她叫卷里,不叫江欺雪,我从始至终都未把她当成别人。”

“那你告诉我,我输在了哪儿?

我是爱你比她爱的少,不见得,她才出现多久,我伴了你多久,你要让我明白我到底哪儿错了,我改还不行吗?

做个替代,我也愿意,你喜欢她的样子,我可以扮成她的样子,只要你说,那都可以。”

爱,都是自私的。

她想陪在湛戈身边,她走不进去,别人也别想走进去。

“所以。”

湛戈向前一步,大手撩起她耳际的发,“你肆无忌惮的欺骗我,想要取她性命,用爱的名义,来伤害我是吗。”

誉阴欢惊愕,“我没有伤害你,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

“你伤害了,却不自知。”

湛戈后退,没有人的心永远是被堵上的,誉阴欢永远也不知道她错在了哪里,输在了哪里,抬手从雪地上拾起一根枯枝。

耳边传来‘咻’声,誉阴欢脸上一阵生疼,眼神惊愕,伸手捂脸,温热的液体随着伤口留下,看向湛戈却见他眼里无波无澜。

“十年来你所做的,就像我现在对你所做的一样,所以,你永远也走不进我心里,甚至当个替代都不可能。”

湛戈冷冷的站在誉阴欢的面前,二人相隔不过十尺,这一刻的距离却像是隔了很远很远。

誉阴欢愣在那里,眼中茫然仍旧不懂,她何曾伤害过湛戈。

一直到有婢女上前来唤道,“阴姬,若是再不敷药,怕是脸上会留疤。”

她才突然明白过来,湛戈是什么意思。

手捂住伤口,幡然醒悟,苦笑道:“不必了。”

意思是,她是作那壁上观人,没来得及在湛戈最需要的时候走上前,所以一切,都是迟了,是吗?

“青藤,从今日起,生死堂由你代为掌管。”

摸出怀中的堂主令在青藤的惊愕下交到她手中,若是等到湛戈亲自动手,那她就真的再也无法留在血楼了。

曲青在院落过的长廊拐角处一直候着湛戈。

见湛戈面无表情的走过,连忙跟了上去。

“她的情况如何。”

曲青想了想,还是答:“玄姬的哥哥不太信任血楼的人,让人送了伤药吃食放在门口,他取了进去后就落了栓,不让别人进去,不过看他的样子,玄姬应当无大碍。”

若是有个生命危险,那他肯定早就将血楼闹的个天翻地覆了。

湛戈听后,浅浅的吐了口气,袖内的五指握成一个拳头。

还好,她既无事,那便好。

“去取雪生膏一同放去。”

语气中的担忧甚重,可是面对去上玄殿的岔路,还是转了个头,回自己的主殿。

“那尊主想如何处置阴姬。”

曲青思虑了半晌才开口,却见湛戈骤然停下。

“以后血楼再没有阴姬。”

曲青愣了,眉间微皱,湛戈回过头,“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尊主这样决定,是否太过草率,毕竟...”毕竟这十七年他是一同看在眼里。。“曲青。”

湛戈声音忽然有些飘忽,“我记得你不喜欢胡萝卜是吧。”

曲青一愣,对湛戈转移的话题措手不及。

随即摸了摸头,憨憨的笑了。

他确实不喜欢吃胡萝卜,他吃饭时两颊微鼓,小时候誉阴欢私下总说他像兔子,还是一个不吃胡萝卜的兔子。

“我给你一根胡萝卜,让你看个十七年,你会喜欢上它吗?”

曲青脚下一个蹒跚,狡辩道:“尊主就别拿曲青开玩笑了,这胡萝卜是吃食,这人可不是,人是有感情的。”

湛戈挥了挥手,“就是因为人是有感情的,所以才更挑,这吃食尚且能强迫自己下咽,这感情却不能。”

可是,曲青却突然一愣,多少年尊主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如同当年与玩伴交谈一般和自己聊天。

所以一切,都是因为她是吗?

咚!

咚!

咚!

三声震天撼雷的鼓声响彻血山上下,所有人对着山腰红绫处一角凝望,眼神无一不是屏息严肃。

“我为生死堂堂主,誉阴欢,至今入血楼十七载,一直恪守本分,遵循血楼规矩,今日私心利欲,为了一己私利,欺瞒尊主,欲害玄姬性命,不堪血楼生死堂堂主之位,特此交出堂主令,如今思方悔过,求尊主网开一面莫将属下驱逐出楼,属下甘愿入霆堂自罚。”

霆堂雷鼓,三响自罚,六响他罚,九响脱离血楼永不再入。


卷里自己都觉得自己是虚伪的,她确实不信,她信她自己对湛戈可以死心塌地,却不信湛戈能不能接受她不是一个人,准确来说,她是害怕。

这一夜二人都是无眠,第二天一大早,湛戈就往血山顶走去,跪坐在湛戈和白水依的墓碑前,井豹一动,抖了抖浑身的雪,这才发现它在,雪白的皮毛几乎和雪堆融为一色,井豹低嚎,对着他的手腕舔了又舔,手中粘腻一片,就着雪团将手洗了洗。

思量了一夜湛戈竟然有些迷茫,耳朵听见的是真的,她说出的话也是真的,大早上的沐浴会不会很奇怪。

说到底,是不是他的决定太过仓促了。

江欺雪像是一片沉溺了他多年的深湖,卷里是朝着他而来的浮木,所以他迫不及待的抓住了她。

所以,他是不是太仓促,这块浮木会把他带向哪里,他丝毫不知。

手捂上了胸口,热度犹在,一手却是摸向湛天和白水依的墓碑,拍掉碑顶的雪,他还真的怕,怕他是被利用。

无论是卷里和江欺雪一模一样的脸,还是她毫无缘由的喜欢,莫名其妙的深情,让他在乎,但也让他怕,如果卷里也是假的,怎么办?

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比江欺雪给的更可怕,好歹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江欺雪并不喜欢自己。

现在却像好不容易从谷底爬上来,却开始惧怕谷外等着自己的是群狼野兽。

身子一斜,倒在墓碑前闭着眼,任由风雪覆盖面颊,直至雪融湿了衣衫浑身冰凉,曲青远远的看去竟觉得一片哀凉,想了想,还是转过身下山,朝着阴虚殿而去。

过了一会儿,耳边传来嘎吱的踩雪声,拿开手,湛戈看到了誉阴欢,手中拿了一件玄色的狐皮大氅,走过来盖在湛戈身上。

奇怪的是,她穿了一件深紫色立领的袍子,袍子干净利落,放下了繁杂的发髻,细长的指尖泛着灰白色,一切像是十年前的模样,那时候,她是跟在他身后的婢女,也是陪着他长大的玩伴。

她和曲青见证了他的大半光阴,曲青从不多话,她也一样。

“你来做什么?”

湛戈有些头痛。

誉阴欢面色仍旧发白,可是瑶花的话,让她不得不深思,要用一个最好的,让湛戈没有办法拒绝的方法留在他身边。

她不甘心让湛戈为了卷里,想着遣散所有的姬妾,她,应该是特别的。

誉阴欢看着湛天和白水依的墓碑,眼神有些悠远,笑道:“我还记得有一年冬少主练了剑,看见尊主和夫人来了院里提起要打雪,少主答应了。

结果少主被夫人打的满身是雪,浑身湿透,想要回几个雪团,却发现所有的雪团都被尊主挡住了,夫人一个雪团都没碰着,尊主和夫人极为恩爱,少主不甘心,叫着我和曲青一起。”

转过头看着湛戈,“少主,你还记得吗?”

湛戈眯了眼,他当然记得。

父亲挡住了娘亲所有的雪团,浑身明明都湿透了,却还是没有还手,只是护着娘亲让她一个人还,自己则挡在她的面前,那个笑脸,和守着他练功时的表情差了太远,那时候他就想,有那么一天,他也要找这么一个,即便伤着自己,护住她也会让自己感觉幸福的女子,像娘亲一样,而他当时的身边,只有誉阴欢一个婢女,所以,后面的雪团,他都尽量护着她,学着他父亲的姿态。

“我记得后来,少主湿了一身,夫人还是心疼的先把少主带去换了衣衫煮了热汤,把尊主丢在院子里,那时候尊主的表情可委屈了。”

顿了顿,“所以,请少主保重身子,至少不要让夫人担心。”

语气宛如十年前恪守规则的誉阴欢,湛戈抬眼看着她,眼里却觉得,她想说的也许不止是这些。

“还有呢?”

湛戈静静的看着她,小的时候,幸福都是触手可及。

誉阴欢无奈的笑了笑,“我爹说,要感谢尊主和夫人的收留,免去了我们漂流江湖,被人追杀无所安定的日子。

所以我爹去世后,我也竭尽所能陪着少主,少主要相信,所有的人都背叛少主,但阿欢跟曲青都不会,我们不管做什么,一定都是为了少主。”

誉从习是是为了湛戈亲自调配喂养克制血蛊的蛊毒而死,临终前留下了那十三个药方蛊方和一堆药典蛊籍给誉阴欢,让她继续为湛戈护住姓名。

提起誉从习,湛戈只能沉默,收留的恩情早已还清,誉阴欢留下,却是为了情。

“瑶花告诉阿欢,少主已经放下了江姑娘,想要跟玄姬好好过,如同当年的尊主和夫人,阿欢为少主找到这样的人而感到高兴,知道少主不好意思对阿欢开口,所以阿欢主动提起,这十年,阿欢会当做是少主给阿欢的一场梦。

阿欢注定将一生奉献给血楼,但是请少主不要不自在,阿欢求的不多,只要少主的身边能给阿欢留一个位置,那阿欢就知足了。”

誉阴欢说完话,看向湛戈的充满着绵绵情意。

瑶花说女人是天生的演戏高手,为了爱情不择手段,当真如此。

湛戈的眼神却是复杂了。

感情如果是能控制的了,那么他就不会喜欢上江欺雪。

誉阴欢的话却像是告诉他的十年荒唐她不在乎,一切她能如初,但他却不能。

本想自己开口结束和誉阴欢之间的关系,让她彻底回到生死堂堂主的身份。

可是现在她主动开口,他倒觉得一切都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当初把誉阴欢当做江欺雪,她也不会变成后来的样子,又何至于让她来承受一切对错。

“不用担心,你和瑶花不一样。”

湛戈开口,誉阴欢这才彻底松了气,抿了抿唇,站在湛戈身后,眼中带过一丝笑意,她不会让湛戈将她从他身边驱离,她对湛戈来说到底不一样,只要给她机会,她会让瑶花看看,在湛戈身边消失的将是卷里,而不是她誉阴欢。

“少主身上可凉了,阿欢来时已经叫人备了热茶炉火炙烤。”

瑶花说的对,自己的爱情要自己争取,卷里可以用江欺雪的样子接受湛戈的感情,她为什么不能用过去说事。

湛戈点点头,走了走皱了皱眉头道,“还是叫尊主吧。”

湛天和白水依都已经不在了,有何来的少主。


喉管被压住,卷里喘不过气来,然而画祖手上力气太大,眼中的狠厉更是让额头青筋暴起。

此刻空中魂力消散不见,画祖的面容随着她的力竭而逐渐开裂。

卷里面色逐渐铁青,如同失去血色,挣扎着推开画祖却无可奈何。

“我差一点就能得到你了,你为何要变成人!

画魂永生,人有大限,你既不想永生,那么你不如现在就去死吧!”

画祖手下用力,面色狰狞。

画魂谷已经化作虚无,所有童子消失不见,底下是如同被砍伐的巨大木桩,所有魂力聚集于卷里一身,助她融成心骨,成就人身。

没有了魂力支撑的画祖,随着魂力的逐渐狂躁,皮囊开始皲裂。

如同卷里破碎时一般。

卷里窒息中,摸向了怀中,怀中还有山河扇与白玉令,她是画卷毁灭,而她皮囊和着血骨被送到了画魂谷,聚魂木助她一臂力,让她破而后立。

若是她真被画祖掐死了,此刻已是人身,怕就真的不能再重生了。

真么一想,抱着一试的心态,将山河扇在怀中展开,翻涌的魂力几乎和她融为一体。

脑海中几乎是瞬间,将这魂力翻涌起来,如同一个巨大的巴掌,将画祖扇了个老远。

颈脖处的那双大手终于离开,卷里这才觉颈脖发痒,剧烈的咳嗽起来,面色陡然通红,血液瞬间上涌,有那么一瞬间让卷里眼花。

画祖反应极快,在卷里坐起身子之时,便是一个魂剑汇集而起,射向卷里的手腕。

嗖的一身,锋利分剑刃刺破白皙的肌肤,顿时痛感传来,一瞬间让卷里松了手,将山河扇掉落在地。

潺潺的鲜血流出,没有愈合,痛感不断,却让卷里喜极而泣。

但随即反应过来想要拿起山河扇,却已经来不及。

白发已经飘过她的面前,一手抓住她的衣襟,直直将她举了起来,清秀的面容此刻皲裂至白骨森然,卷里惊愕,却听她咬牙道,“我等了七百年才等到你,可是你却成了人,如今我却是再也没有时间,倒不如让你同我一起消失。”

声音低沉狠决,让卷里突然意识到,她终于觉得画祖有何不对劲。

这身皮囊,是画魂之皮。

有骨无血,却是温热之躯,是一个和她当初一样,即将变成人的画魂。

画祖高举了手,手掌中汇聚了魂力,同归于尽的心思言明于表,卷里挣扎着,在心中思量几番过后,却是自由的双脚,一脚踹向了画祖的小腹。

在魂力散尽的画魂谷,画祖的皮囊却是坚持不得,卷里一踹之下竟是听见如纸破的声音,画祖一把推开卷里,连连后退,捂住自己的腹部。

卷里重落与地面,第一个反应就是将掉落在地的山河扇拿回手中。

方才的触碰,让她终于意识到这画祖有何不对,这皮囊,应当是画魂之皮,有骨无血,却是温热至极,是被深情之血所浸染过的画皮。

但这画皮内,绝不是画魂的魂魄。

“我只是想变成人,我是情魂,我为爱生,如今我好不容易成了人身,画祖你又为何要我死。”

卷里手执山河扇与画祖对峙。

这画魂谷如同被一片结界所隔开,谷内始终保持一个天色,谷外却是已经逐渐天黑。

“当人有什么好,丑会被鄙夷,穷会被嫌弃,错了会被千夫所指,一旦成功了,周遭所有的人都对你笑着,私心底下却盼着你死,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画祖说着这话,眉眼间具是仇怨,让卷里心头一惊,还未反应过来画祖话里话外的意思,便听她连连冷笑。

“你以为拿着山河扇就能与我对抗了?

这山河扇内的魂力并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如今聚魂木的魂力全部凝聚到了你身上,这山河扇在你刚才毫无控制的挥手之下,怕是散去了大片魂力,此刻已是强弩之末。”

听到这话,卷里却是下意识打看向山河扇,到底是涉世未深。

画祖是想方设法苟延残喘了三千多年的人,见卷里果真因她的话而转移了注意力,顿时就汇集起了手中的魂力,凝成了数把魂刀,速度极快的射向卷里。

“你既毁灭了我永生的希望,那么,我也要毁灭你成人的希望!”

画祖冷笑,看着魂刀射向卷里,饶是卷里有山河扇在手,来不及反应也是白咧,随着哗啦的几声,衣衫被划破数刀,皆在手臂上,腿上。

伤口不深,却也不浅,但是作为此刻的卷里,无法愈合伤口,任由鲜血流淌,染红了衣衫,狼狈至极。

“我们无冤无仇...”卷里咬牙,侧过膝盖的一道伤让她一瞬间几乎屈膝于地,其余伤口亦是如此。

为画魂时从未如此过,试药虽疼,却是立时。

一旦离开药浴,便能恢复正常,除了虚弱一些并无大碍。

卷里伸手,想要用山河扇内的魂气为自己疗伤。

却发现,再无任何作用。

“这世界上,并非无冤无仇就能无瓜无葛,你要当人,就要知道这个事实,现在你已经不是画卷之身,无法再用魂气为自己疗伤,也无法用魂气为别人疗伤,你为人身,不治伤,你就等着流血而亡吧。”

卷里的话,让画祖有些好笑。

无冤无仇?

说的多么理直气壮,可是这世界上无冤无仇就能平安一世?

看见了卷里此刻的狼狈像,画祖竟觉得心头怒气消下了一些,而卷里听完画祖的话,自然是想要离开画魂谷。

让画祖为她疗伤?

不可能。

她自己疗,更不可能。

摇摇晃晃,蹒跚着脚步并未再给画祖一眼,她要离开画魂谷。

一步一步的朝着唯一的出口处走去,口中呢喃着,声音不大不小却正好让画祖听了个清楚,“嫉恨者面容会扭曲,不甘者心如重石。

人一辈子若为无关紧要之人而活,那么这一辈子不如不活,人命虽短,若是为爱活着都是希望。

我不知你活了多久,但是仅仅为了活着而活着,即便是永生,那也是可悲的。”

这人,借了画魂的皮囊,求的永生,苟延残喘。

但是显然,不是画魂就不是画魂,画魂乃是天生,情爱纯粹,皮囊为纯灵之体,人心污浊,又怎会因为一副干净的皮囊披于身上,就能干净得了。

还未走卡,肩膀却被人扣住,正好扣在一出伤口之上。

明明五指纤细,却是大力的将那伤口压的鲜血直流。

“你一个才转为人身,还即将死去的画魂懂什么!

人的复杂岂是你说说而已,你岂能懂?

如果不懂,就不要说的如此轻而易举。”

画祖声音低沉,压着又升起的怒气,她本想就让这初生的画魂走出画魂谷,让她自身自灭,外面的禁忌林千百年都未有人穿过,如今豺狼虎豹更是肆虐,但这画魂说的话,当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不懂?”

卷里回过头,惨笑道,“我做人的时间是不多,算下来,醒来到与你相拼到现在,不过半个时辰。”

“那你又为何说的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你可知你这话听着让我心头不舒服。”

看了看五指间渗出的血液,面前初为人的画魂面色比方才苍白三分,大约是身上血流不止的缘故。

“我是画魂,我生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变成人。

我杀过人,我差一点就恨了人,可是,我还记得我要让湛戈爱上我,我还记得我要去爱一个人,不忘初心。

我为了跟湛戈在一起,我可以痛上千万倍,因为我是画魂,我不死,既不死我就无所畏惧,我可以用一辈子的时间来达到我的目的。

我不觉得,我为画魂时,能比人经历了多少,我为了一个人,要承受来自很多人的伤害,你说人复杂?

别人复杂,与我何干,我若是复杂,我也变不成人。”

卷里说着将画祖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离自己的肩膀。

看她面容惊愕,卷里却是无力再于她争论。

她要活下去,她要活下去见湛戈,她要去谷外找止血草,止住这一身伤痕,活下去是她现在最重要的目的。

而画祖却是满眼惊愕,她脑子里只有四个字。

不忘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