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小说 现代都市 生存技能点满,我靠摸鱼抓虾养活妻女陈长帆沈翠云最新章节列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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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生盼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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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试读




大河村东头,破败河神庙。

当小两口勉强收拾出一块干净的空地,铺上铺盖,引燃干柴的时候,天色已经见暗。

陈长帆盯着默默熬汤的妻子背影,看着襁褓里熟睡着的幼小脸庞。

感觉内心前所未有的温暖。

上一世当了一辈子牛马,单身狗和社畜,唯独没有体验过结婚生子的他从未发觉。

这种“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感觉,才是天底下最大的幸福。

可惜现在有了老婆孩子了,距离热坑头还有点遥远。

这破庙四处漏风,蛛网遍布。

抬头就能看见星星,低头倒是没有老鼠。

——饥荒年,老鼠都成了稀罕物了。

他四处打量了一下,觉得这里稍微修缮一下的话,勉强还能住上几天。

不过也捱不了几天。

等入了秋,这晚上的寒意,足以让营养不良的一家三口感染一场风寒了。

当务之急,还是解决吃的问题。

今年北方大旱,不时有饿死人的传闻。

青山县位于南方的永州,情况已经算是好的了,可灾情还是愈演愈烈。

最要命的是,大武朝积弊已久,国库早就搬空。

赋税是一年比一年重,更别说还有银子拨下来赈灾了。

这世道,百姓每天都在为了吃饱肚子而疲于奔命。

壮劳力去给大户人家铲一天猪圈,救只为了能吃上一顿饱饭,给家里省点粮食。

可即便如此,饥荒还是一天比一天严重。

若不能开源,即便再如何节流,也早晚有坐吃山空的一天。

陈长帆又去挖了些蚯蚓,打算今晚就去钓鱼。

“二郎,喝碗汤吧。”

沈翠云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老鳖汤递了过来。

她瘦得厉害,脸上却是挂着平日里极少见的笑意。

借着火光,陈长帆认真打量了一下这个便宜老婆。

啧!当真是个美人胚子。

鹅蛋脸,桃花唇。

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秋水眸澄澈明亮,琼鼻挺翘,天庭饱满。

眼眸转动间,顾盼生辉。

美则美矣,只可惜就是黑瘦了些......

不过只要在屋里捂上几天,再抹点油润润肤就好了,连脂粉都不用涂。

陈长帆的目光下意识下移——

瘦归瘦,该有肉的地方还是有肉。

见陈长帆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沈翠云脸颊立刻绯红一片,把头垂得更低了:

“官人为何这样看我?”

沈翠云声线柔软,语气带羞,再配合着一脸羞红,谁看了也得迷糊。

“娘子太美了,根本看不够!”

陈长帆厚着脸皮嘿嘿一笑。

“油嘴滑舌!不理你了!”

从小就接受女德教育的沈翠云哪听过这样直白的情话,顿时脸上烧红一片,将碗推到陈长帆手里就跑了。

陈长帆看着这个娇媳妇,多年单身狗的他,心里止不住升起一阵火热。

这天地为盖地为庐,做一些夫妻爱做的事岂不快哉?

可他知道,现在两人的关系还有些僵硬。

若是霸王硬上弓的话......也不是不行。

但是不够爽。

等哪一天这妮子自己主动贴上来,那样才有征服感。

收起心猿,勒紧意马,陈长帆低头啜了一口汤水。

Yue!

差点没一口吐出来。

这老鳖汤又腥又臭,一点咸味没有,还飘着一层厚厚的油脂,喝下去直糊嗓子。

“二郎莫怪,明日我就去借点盐巴回来。”

沈翠云时刻都关注着陈长帆的表情,见他皱起眉想吐,立刻惶恐地解释道。

陈长帆释然。

老鳖肉腥臭无比,如果不辅以调味料的话,真的是无法下咽。

可古代的盐是稀罕物,花椒辣椒等调味品也不多见。

百姓们吃什么肉都是白水直接煮了。

即便这样,肉也是不可多得的美食了。

陈长帆压抑着恶心,又喝了几口汤,渐渐适应了这老鳖汤的口感,顿时感觉腹中一阵暖洋洋的。

汤是喝了,可那老鳖肉他实在是不想吃。

他端着碗靠近沈翠云,才发现她的碗里只有半碗汤水,连一块鳖肉也没有。

肉,在古代是稀罕物,只要家里的顶梁柱才能吃,妇人是没资格吃肉的。

陈长帆拿起筷子,直接将碗里最大的肉夹到沈翠云的碗里。

她诧异得说不出话来,一双雪亮的眸子写满了困惑。

“这肉我吃不下,你要是不嫌弃就都吃了吧。”

嫌弃?

这可是滋补的老鳖肉啊!

早在熬汤的时候,她就已经馋得直流口水。

可是良好的家教让她使劲克制住自己。

以前,家里的肉都是给男人吃的,她即便是整日忙活,碗里也是见不到一点荤腥。

现在这个男人居然舍得把肉放到自己碗里?

沈翠云的第一反应是自家男人中了邪了。

以前的陈二郎可不这样,整日游手好闲不说,还能吃得很。

别说给自己留吃的了,有时候连自己的饭都抢。

这样一个自私自利的人,怎么今天就转了性了?

莫非他让那水里的妖怪上了身,打算把自己养胖点好吃掉?

见沈翠云一直盯着自己看,陈长帆还以为对方是不敢吃,于是又把婉往她怀里推了推。

“你太瘦了,而且还得奶孩子,理应多吃点肉。”

他说我太瘦了?

这本来十分正常的话,在沈翠云听来,却是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她不敢接碗,吓得连连后退。

陈长帆哪知道这女人心里想歪了,他只当是对方嫌弃自己用过的碗不肯吃。

不吃就倒掉!

这老鳖的精华就在于汤里,至于那看上去就不好吃的老鳖肉,他是一口也不想吃。

还不如一会多钓几条鱼,换些铜板买点正常的饭吃。

“官人你做什么?”

见陈长帆居然要把碗里的肉倒掉,沈翠云立刻抢过饭碗,一脸肉疼地将肉全部倒进自己碗里。

“这老鳖肉腥臊无比,实在难吃!”

陈长帆解释一句,却瞧见沈翠云嗷呜一口咬下一块肉,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劲道弹牙,唇齿留香!

她肚子里没有一点油水,喝的那半碗鳖汤早就没影了,现在啃起这肉块来别说有多香了。

这第一口肉下肚,沈翠云就停不下来了。

实在是太久没占过荤腥,而她奶孩子更是消耗大。

什么妖怪啊吃人啊都上去一边吧,吃饱了再说!

见自家媳妇吃得正香,陈长帆抿起嘴角,拿起鱼竿鱼篓出了庙门。

今天我要夜钓赤尾河!

上一次虽然只抛了一杆,他就隐隐感觉到,这汹涌湍急的赤尾河里,还是有不少大货的。

这不得狠狠连杆啊?

带着期待的心情,陈长帆的脚步不禁加快了几分。




卖鱼的同行倒是没见着,而是看见一个收鱼的鱼贩子。

“直接卖给鱼贩子估计会被压价,可这样最节省时间。”

他可不想因为几条鱼而吆喝一整天,所以干脆就背起鱼篓就直奔那鱼贩子。

将鱼篓里的鱼获一股脑倒出,没想到居然还有不少鱼都活着。

那鱼贩子中年岁数,头戴蓑帽,脸庞消瘦,一身的鱼腥气。

看到这一地的大鱼,顿时眼中精光一闪。

“这位小哥好本事,居然钓了这么多大鱼!”

“是好几个人一起钓的,我只是背到这集上卖而已。”

陈长帆早就想好了说辞。

如果说都是自己钓的,那样不但不会引人羡慕,反而会让人起了异心。

对于陈长帆的回答,中年鱼贩不置可否。

他的视线快速扫过这些鱼获,开门见山道:

“一共十八尾,算你40个铜板吧。”

陈长帆皱眉,按照他的预期,这些鱼至少能卖50多个铜板。

显然是这鱼贩子在故意压价。

“最少55!我只取5个铜板的跑腿费,而他们五个人说了最少每人10个铜板。”

陈长帆直接给出了一个报价,故意透露出自己跑腿而且有五个人合力钓鱼的事。

“五个人能钓上这些大鱼,想来也都是此中高手,”那鱼贩子眼睛一转,旋即点头同意。

“就按你说的来,下次再有大鱼还来找我!”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陈长帆把手里的一串铜钱掂了掂,故意露出一副满足的笑意。

这一切都被那鱼贩子看在眼里,已然在心里给陈长帆打上了一个“胸无城府”的标签。

......

兜里有了钱,陈长帆走路都多了几分底气。

他买了10个白面馍馍,花费10文。

顾不上烫嘴,当场就直接吃了一个下肚。

高碳水带来的饱腹感让他一脸餍足,一直抗议的肚子终于是安静了。

花了15文买了两升大米。

还剩下的30文钱,另有他用。

回家的路上,陈长帆不禁感叹生活不易,才买了一点生活必备的食物,就花去了25文。

按照他的心理预期,10个白面馍馍应该是七八文钱的样子,居然涨价到了10文!

大米也从原来的六文钱一升,涨到了七文多钱一升。

看来外面的饥荒是越来越严重了,最直观的体现就是物价上涨。

至于那些香喷喷的肉包子,烧鸡和猪扒脸,他是看都不敢看一眼。

白面馍馍是能够最快补充体力的食物。

大米则是他们一家子这几天的必备食物。

怀里揣着热乎乎的馒头,心里想着家里的鲫鱼汤,陈长帆的脚步不禁加快了几分。

在他身后的嘈杂人群里,似乎有道不起眼的身影,远远地注视着他离去的方向。

“是大河村的方向,看来那边容易出大货啊......”

......

“媳妇儿!我回来了!你看我带什么回来......”

推开半掩的庙门,陈长帆正急着跟家人分享喜悦,却发现庙里空荡荡的。

铺盖还是温的,柴火也还燃着,那口大锅却不见了,也不见半个人影。

他忽然想到这世上有马匪作乱,脸色顿时一白。

不会的!

一定不会有事的!

他尽力安慰自己,表情却逐渐阴沉。

就在他心慌意乱时,一道高亢的婴儿啼哭声从远处传来。

他立刻听出这是落落的哭声。

而哭声的方向,正是大河村里。

他捡起一截木棍就冲了出去,眼里愤怒得几乎要喷出火来。

到底是哪个狗娘养的,敢欺负他的老婆孩子?

一路狂奔而去,终于在一条巷子里追了上来。

只见沈翠云怀里抱着嗷嗷大哭的落落,一只手还死死着拽着一口熟悉的大锅。

而另一边,陈长青抱着那口大锅,表情凶狠地骂道:“你这瘟鸡快松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抢老子的鱼汤!再不松手老子打死你!”

沈翠云的力气哪里比得上陈长青。

眼看着这一大锅的鲫鱼汤就要被抢走,急得都要哭了。

“明明是你偷我们的!却还倒打一耙!这是二郎钓了一夜才得来的鲫鱼,我说什么也不放手!”

陈长青见这个一向任劳任怨、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的弟妹,今天竟然敢跟他顶嘴,顿时怒不可遏。

“该死的瘟鸡,这口锅是我们老陈家的,谁允许你用它熬汤了?”

“这明明是分给我们二郎的锅,怎么就成了你们家的了......”

沈翠云是又急又气,激烈争抢之下,怀里的落落几乎都要抱不住了,可她又怎敢松手?

这可是家里唯一一口铁锅,如果二郎回来发现是她弄丢了锅,恐怕自己少不了要挨一顿毒打。

还有那鱼汤,可是她辛辛苦苦熬了一个早上,怎能甘心被人夺走?

“老子说这锅是我的就是我的,你还敢顶嘴?还有这野种哭得老子心烦!在这号丧呢?”

说着,陈长青就要伸手去抓落落,沈翠云吓得花容失色,抱着落落连连后退。

可因为这样,手里的铁锅也是被陈长青直接抢了过去。

陈长青终于得手,顿时抱着铁锅得意大笑起来。

这一大锅的鲫鱼汤够他饱饱的吃上一大顿了。

而且还平白多了一口铁锅,真是赚到了。

沈翠云眼看着鱼汤就要落入他人口中,心疼地眼泪吧嗒吧嗒直掉。

能不心疼吗?

那可是她精心熬了一早上的鱼汤,为了等二郎回来一起吃,她连一口汤都没喝呢!

此时她真希望天上掉下来一块大石头,将陈长青这个无耻的小偷直接砸死。

正在心里想着,忽然就听到一道破空声,一块石头飞来,精准无比的砸在陈长青的脑门上,这一下力道不轻,直接将他砸得头破血流。

“是哪个遭瘟的乱丢石子?”

陈长青叫骂着抬头,瞧见巷子尽头那边缓缓现出一道有些熟悉的身影。

那不是刚刚被撵出家门的窝囊老二吗?

刚才是他丢的石子?

陈长帆拍了拍手上的尘土,又捡起一枚石子,嘴角微微一扯。

看来这圆满钓技还是有点用的。

用抛竿的手法抛石子居然如此神准。

“我当是谁家掏粪坑呢,原来是你这张臭嘴没把门。”

陈长帆手腕一抖,石子精准命中陈长青的嘴,门牙直接被打落。

“既然这门牙不管用,那就别要了!”

门牙被打掉,陈长青发出劁猪般的嚎叫声。

也顾不上提着那口大锅了,哭着就回家去找爹娘。

“爹!娘!那个废物二郎......他打我!”




才到家门。

就听见婆婆张氏那破锣般的嗓音,沈翠云立刻害怕地浑身直发抖。

“二郎那一家子都死哪去了?这都快晌午了,沈翠云那个贱胚子还不滚回来做饭,是想饿死老娘吗?”

然后就听见大哥陈长青的声音,“二郎昨天出去到现在也没回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听大哥这语气,陈长帆没听出半点关心,反倒是听出了些许的幸灾乐祸。

都说亲兄弟上辈子是仇人,古往今来有多少亲兄弟因为分家而打得不可开交。

如果二郎真死在外面了,那老陈家这些家当不就全都是他的了吗?

院墙不高,两人的对话陈长帆跟沈翠云在墙外听得清清楚楚。

本以为自己的便宜老娘会担心一下自己,可谁知老太婆下一句话直接让陈长帆破了防。

“那个不成器的混账,死在外面了才好,正好把沈翠云那只瘟鸡跟那个小贱种也撵出去,能省不少粮食呢!”

“娘,沈氏留下当牛做马,那个小贱种干脆卖了换粮......”

砰的一声!

院门被人一脚踹开,一道人影闯了进来,抬起拳头狠狠砸在陈大郎脸上!

陈长帆怒不可遏,一拳接着一拳砸出,“狗东西还编排我媳妇,还想卖我的崽!我锤不死你!”

“哎呦!我滴娘!”

陈大郎捂住眼睛连连后退,手指缝里有鲜血溢出,嘴里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声。

陈大郎平日里虽然蛮横,可整日游手好闲,其实也只是个空架子,被陈长帆迎面打了这一拳,此时也横不起来了,只有摊在地上哼哼的份儿。

陈长帆瞥了这便宜大哥一眼,记忆里原主整日被这货打骂欺负,原来也不过是个软蛋而已。

这就更坚定了他心中的想法。

那就是遇到事了不能怂,就是干!

别看张氏平日里宠溺大房,对他这个二房不屑一顾,此时见陈二郎发起狠来,竟也不敢骂了。

原主的记忆里,这个张氏实在是偏心得很。

大房两口子一点活计也不干,张氏也不闹不怒,反而是天天骂陈二郎没用,骂沈氏惫懒,还骂落落娇惯。

“婆婆。”

沈翠云被陈长帆领进了门,看到张氏后忍不住心中畏惧,大气都不敢出,却看见陈长帆伸手就冲张氏要钱。

“落落生病了,我要拿钱给她治病。”

落落已经烧得有些迷糊,可张氏却仿佛瞎了一般视而不见,梗着脖子道:“没钱!钱都买了粮食给这娘俩吃了!”

沈翠云委屈地咬着唇,“娘,我昨天就吃了半碗稀粥,落落还是吃奶的孩子,她能吃什么粮食?”

“你还敢顶嘴?”

张氏眉头一竖,理直气壮道:“今年这年景不好,家家都没有余粮昨日,给你吃了半碗稀粥,我们可都还饿着肚子!”

这时候,从堂屋里跑出一个五岁男童。

男童手里拿着半块馍馍塞到张氏手里,“奶奶,这馍馍太大了,龙龙实在吃不下了。”

众人的目光,顿时都落到这男童身上。

这男童脸上肥嘟嘟的,模样跟陈大郎有几分相似。

正是大郎的儿子龙龙,张氏一向视作是心头宝一样疼着。

听见自家媳妇两天只喝了半碗稀粥,而大郎的儿子却撑得连馍馍都吃不下。

陈长帆立刻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看着龙龙那一脸肥肉,吃得像是地主家的傻儿子,而自己的落落却连病都看不起。

这老两口未免也太偏心了!

他压着满腔的怒火,向着一脸慌张往自己怀里揣馍馍的张氏伸手道:

“最后问你一遍,拿钱来!”

张氏从没见这个二儿子这般凶悍过,顿时被吓得连连后退,倒是一直蹲在地上抽着烟袋的陈树里站了起来。

“逆子!你还想抢你娘的钱不成?”陈树里大声怒斥着二儿子,一张黑瘦老脸的皱纹都皱在一起。

“那都是我钓鱼挣的钱,我拿我的钱给我闺女看病,谁拦着我干谁!”

陈长帆这话说得才叫一个理直气壮,这一大家子都是好吃懒做的主,一个个擎等着他每天钓鱼卖钱。

若不是负担太重,原主也不会冒险跑去湍急的赤尾河钓鱼,更不会因此丢了性命。

说起来,这些钱也算是原主辛苦赚来的,他取走拿去给女儿治病天经地义。

“家里的钱,要留着缴税!谁干动一个子儿我打断谁的腿!”

陈树里把烟袋往地上一摔,骂道。

平日里一点农活都干不了的老头子,力气大到直接将烟袋摔成好几截。

正说着,门外响起了马蹄声,院门被一双皂靴粗暴踢开,几个吏员模样的男子直接闯了进来。

为首的那名吏员拿着名册,扫视了一圈众人,冷声问道:“哪个是陈树里?今年的人头税该交了!”

“官爷,官爷,小的就是,您这边请。”

刚才还威风凛凛的陈树里,此时立刻挤出满脸笑容,将几名吏员请到里屋,身子也不自觉地佝偻下来,显得有些谄媚。

陈长帆见陈树里一脸神神秘秘,正要凑过去听,可沈翠云那惊慌的声音忽然落入耳中。

“落落,你怎么了?你睁开眼,你不要吓我!”

只见沈翠云怀里的落落忽然浑身抽搐,脸色发白,很快陷入意识昏迷。

她急得眼泪大滴大滴地掉,手足无措地抱着怀里的孩子,身子因为害怕而抖个不停。

陈长帆伸手一摸,发现落落额头烫得惊人。

他一眼就看出这是高烧惊厥,情况已经十分危急。

“把孩子给我!她现在需要抢救!”

说着,陈长帆就要去抱落落,可是沈翠云却是死死抱住怀里的孩子,说什么也不肯放心交给陈长帆。

陈长帆急了,“你别抱那么紧,她现在本来就呼吸不畅!快把她侧放在床上,口鼻清理干净!”

沈翠云仍然是一脸不信,可看到怀里的孩子脸色越来越白,甚至嘴里都吐出了白沫,她都要急疯了。

要不......就试试这混蛋的法子?

沈翠云一咬牙,按照陈长帆的方法给落落清理口鼻。

落落的脸色果然好转了许多,抽搐也减小了许多。

“去找个湿毛巾来,襁褓不能裹这么严实,落落需要降温。”

沈翠云手忙脚乱地照做,抽搐果然消失了。

不一会,落落竟奇迹般地睁开了一双小眼睛,无精打采地看向二人,“爹,娘......”

看着落落转醒,陈长帆眼角忍不住湿润。

可是他深知此时落落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烧成这样是必须要看大夫吃药的。

“我去请大夫!”

陈长帆霍地起身,可沈翠云却向他投来一种看白痴的表情。




“这三里五村的哪有大夫啊?县城里倒是有,可来回路上就要一天时间......”

说着说着,沈翠云就伤心地哭了起来,她也知道应该找大夫。

可是这饥荒年里,请个大夫比请神还难。

正说着,怀里的落落又开始轻微抽搐起来,沈翠云哭得更大声了:

“落落,都怪娘不好,娘不该把你生下来,让你来这人世间遭这样的罪......”

没有大夫,也没有药......

陈长帆怔愣在原地,有一种空有一身力气却无处使的无力感。

河中赤尾,或可治病

或许是福至心灵,原主的记忆忽然浮现在心头。

陈长帆激动地站起身子,“对了!赤尾鱼不仅美味,还有治病的功效,感冒发烧这种小毛病应该能治!”

相较于自家男人的激动,沈翠云却是一片心灰意冷。

赤尾能祛病,她能不知道吗?

可那鱼,能是说钓就钓上来的吗?

没有理会自家媳妇的质疑,陈长帆此时的心神全都在沟通系统上。

印象中那个系统面板好像提示过自己,是否灌注奇遇点?

而面板里那仅存的1个奇遇点,应该就是前身捕获了赤尾所积累下来的。

没有过多犹豫,陈长帆直接在心里默念一句“灌注奇遇”。

下一刻,面板上的字体竟快速滚动起来:

你日日垂钓,在第五年突破小成境界

你继续坚持,在第十二年突破大成境界

三十三年,你的钓技出神入化,已至圆满

三十八年,你仍沉迷此道,你发现圆满之上似乎还有更高的境界,只是你身体素质已然严重下滑,再无法更进一步......

春秋钓法(圆满)

垂钓紫色品质鱼类的概率x10

十倍钓率!

闺女有救了!

陈长帆无比激动地找来鱼竿鱼篓,两眼放光。

手握着鱼竿,就仿佛是握着已经陪伴了自己几十年的老朋友。

一种无法言喻的亲切感油然而生。

此时他心里仿佛有一万只蚂蚁在爬,恨不得立刻飞到河边,怒抽它一万杆!

“你照顾好落落,再烧一锅开水,我这就去钓一尾赤尾回来。”

此时的陈长帆信心爆棚,急不可耐地冲出了屋子,在众人困惑的目光中径直奔向赤尾河。

“疯了,你爹他疯了,我果然就不该信他......”

沈翠云攥着落落的小手,整个人仿佛魂儿都丢了。

......

赤尾河畔。

陈长帆快速挂好蚯蚓,熟练地抛竿,鱼线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堪称完美的弧线,将鱼钩稳稳抛入河里,竟然连一丝水花都没溅起。

陈长帆此时握着细长的鱼竿,双眼微闭,却仿佛拥有了第六感一般。

凭借着杆身传来的细微震动就精确判断出水下的鱼情。

他微微摆动鱼竿,竟然精确地控制着鱼钩在水里来回游动。

“这个是黑鱼,滚一边去!”

“草鱼,离远点!”

“咦?这个感觉是......”

陈长帆双眸瞬间睁开,仿佛有无形的精光迸射,只见他双臂陡然发力,倏地一声将鱼竿抬起,鱼钩在浑浊的水中精准无比地刺中目标,并且顺势将其拉出水面。

哗啦啦!

一尾极漂亮的巴掌大小的金色鱼儿跃出水面,尾巴上的一抹赤红鲜艳似火!

获得赤尾(紫色品质),奇遇点+1

......

里屋内,陈树里跟张氏翻着钱袋子,嘀嘀咕咕个不停。

“今年这人头税,不好交啊。”陈树里扒拉着那点铜板,忍不住叹气。

“一个人头要100枚大钱,我都想把自己的人头卖了换钱。”张氏心疼地捏着钱袋子不肯松手。

“你家八口人,一共是八贯大钱,我劝你最好赶紧交了。”吏员冷声提醒道。

“官爷,我家只有五口人,只交五贯大钱就够了吧?”张氏试探着问道。

“你当我瞎?进来的时候我特意数过人头了,八口人,少一个也不行。”

吏员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官爷,我家真是五口人,就我们老两口,还有大郎一家子,您给通融一下......”

陈树里悄悄往吏员手里塞了一贯钱,使了个眼色道。

“呵呵,”吏员不动声色地将大钱收下,旋即拿出名册,让陈树里在对应的人名上挨个按手印。

陈树里递过五贯大钱,旋即在自己和张氏、陈大郎一家三口的名字上按了手印。

至于陈长帆那一家三口的名字,他仿佛视而不见一般。

“陈树里,你可知这三人若不交人头税,秋后便要交一份户税,户税可远不止这三贯大钱。”

吏员也是心黑的家伙,收了贿赂之后才提醒陈树里,而陈树里显然也是知道此事。

人头税空缺,便默认是分门另过,需要按新户缴纳户税。

人头税100文一个,户税则要十两银子一户。

明眼人都知道孰轻孰重,可陈树里却是为了省下两贯大钱,让陈二郎一家平白无故背上了十两银子的赋税。

那吏员见两人这副模样,呵呵冷笑,“你这是打算跟你这二儿子分家是吧?真是个老狐狸。”

陈树里听见那吏员言语里带着讥讽之意,老脸顿时有些挂不住。

但为了自己省钱,还是狠心将二儿子抛弃了。

送走吏员之后,陈树里低声叮嘱张氏,“等二郎回来了,别跟他说户税的事,今后还继续让他给咱们赚钱,等过几日他钓不到鱼了,我们再提分家的事。”

张氏点头,暗赞自家男人的机智。

他们显然打算抛弃了陈二郎这一家累赘。

可在抛弃之前,还是想尽可能多榨取一些价值出来。




“运气还算不错,正好有一条赤尾在附近觅食。”

陈长帆看着鱼篓里活蹦乱跳的赤尾,脸上顿时露出笑意。

他这一手春秋钓法神乎其技,基本上抛竿就能上鱼,并且还能根据鱼竿传来的震感感知水底的鱼情,可以选择性地钓一些值钱的鱼上来。

这一手钓技足有四十年功力,不知道要羡慕死多少常年空军的钓鱼佬。

他望了望汹涌湍急的赤尾河,此时在他眼里俨然是一座巨大的宝库。

“要不是急着回去给娃治病,真想再抛两竿下去啊。”

陈长帆有些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芦苇荡后面跑了过来。

来人是一个干瘦高个男子,他赤着上身,裤管高高挽起,浑身是泥。

看清楚这人的模样后,陈长帆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去。

吴家庄的吴老六,也正是将前身推下泥塘里溺死的罪魁祸首。

那吴老六手里捏着只老鳖,一对贼眉鼠眼止不住地朝着陈长帆的鱼篓里张望,阴笑着问道:

“陈家二郎,你那鱼篓里有什么?刚才我好像看见有一尾红鱼出水,莫非又是赤尾?”

“干你屁事!”

陈长帆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此时根本没空搭理这个老六,等回家给落落治好了病,他自会来找他算账。

“就是赤尾!赶紧把鱼交出来!”

吴老六见陈长帆转身就走,顿时更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他搬起一块石头将老鳖压住,朝着陈长帆就扑了过去,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柄锋利的匕首。

上次他抢走陈长帆的赤尾,居然卖出了150文的高价。

这一次又给这小子走运钓到了,他已经嫉妒得要发疯。

“想活命的话就把鱼给我!不然可别怪老子的刀......哎呦!”

吴老六正欲出手,忽然感觉手腕一痛,一只带锈的鱼钩精准无比地刺中手腕大筋。

陈长帆冷哼一声,手中鱼竿轻轻一抖,鱼钩仿佛是锋利的刀子一般,在吴老六手腕上划出一道大口子,鲜血顿时直往外冒。

这一勾,直接挑断了吴老六手腕的大筋。

吧嗒!

吴老六手里的匕首应声而落,他捂着血淋淋的手腕痛苦倒地,哀嚎着满地打滚。

“啊!陈长帆你个狗娘养的,老子一定找人弄你!”

吴老六声音沙哑地嘶吼着威胁道,那无比怨毒的眼神让陈长帆不禁停住脚步。

轻抛鱼竿,鱼钩再次精准无比地勾在吴老六身上,只不过这一次......

是咽喉。

只要他轻轻一拉,鱼钩便可以轻易割开吴老六的喉咙,结束他的性命,让他再也放不出狗屁。

可杀人是要偿命的。

如果陈长帆孑然一身,他大可以血溅三尺,事了拂衣去,可他还有妻女在家等他,他不能意气用事。

“二郎!好汉!大爷!求求你饶我一条狗命,求求你了,我不想死!”

吴老六自知性命正系于陈长帆手上,顿时屎尿齐下,连连向陈长帆作揖求饶。

“今日之事如果敢跟第三个人提起,你的狗命也别想要了!”

陈长帆冷冷哼了一声,鱼钩轻轻一抖,便脱离了吴老六的咽喉。

吴老六见对方收手,连忙捂住脖子,仿佛生怕对方再甩钩过来一般。

鱼钩在半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竟是勾起了地上那只老鳖。

旋即轻轻一抖,老鳖径直落入陈长帆背后的鱼篓当中。

这老鳖还不错,可以做一锅滋补老鳖汤,拿去卖钱也能卖上个二三十文。

......

心情愉悦地回到家中,陈长帆没有理会坐在院子里嘀嘀咕咕的垃圾家人们,径直钻进了堂屋了。

张氏抽了抽鼻子,闻见二郎背后的鱼篓里有鱼腥味,悄悄跟了进来。

“翠云,烧好开水了吗?”

陈长帆进屋就看见沈翠云怀里抱着昏迷不醒的落落。

她哭得红肿的双眼无神,站在雾气蒸腾的锅边又开始抹泪,声音已经完全嘶哑。

“烧好了又有什么用,你这么快回来了,一定是空手而归,我刚才就不该信你......”

她说着说着,心里又是一阵委屈,可陈长帆直接从鱼篓里拿出赤尾,沈翠云顿时眼前一亮。

絮叨的话也戛然而止。

“是赤尾!我们落落有救了!”

她激动得接过这一条巴掌大的灵鱼,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像是托着世间上最珍贵的瑰宝。

“快去炖一碗鱼汤!听说这赤尾鱼汤灵验得很!”

陈长帆催促着媳妇,却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动静。

一只鸡爪般的手掌猛地从身后探了过来,径直抓向沈翠云手里那条赤尾。

张氏双眼放光,目光死死盯着沈翠云手里的赤尾鱼,满是贪婪之色。

“这一条鱼能卖上百文钱,你居然想拿给那小贱种吃?”

张氏嘴里念叨着,直接伸手就夺。

沈翠云被突然出现的婆婆吓了一跳。

她怕得浑身发抖,却仍是死死攥住手里的鱼,张氏一时间竟没能得手。

“你这瘟鸡还不松手?”

张氏眼睛一瞪,扬手就朝着沈翠云脸上抽去。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却是张氏捂着脸噔噔蹬后退几步。

她嘴角带血,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儿子,声音尖锐得像是鸡叫,“你敢打我?”

今天这个窝囊老二真是邪了门了!

平日里陈二郎是三脚踹不出一个屁,今天居然先是打了大郎,现在居然敢扇自己?

“没天理啦!陈二郎打娘嘞!”

张氏扯着嗓子高喊一声,立刻引得街坊们翘首看来,陈大郎和陈树里更是抄起家伙式就冲了过来。

“老二疯魔了!敢打老娘?”

“今天老子非但把你腿打折不可!”

陈长帆见张氏还想去抢鱼,抱起张氏就丢出门外,然后抄起扁担死死抵住大门。

“翠云,炖鱼汤!”

听见自家男人这话,沈翠云眼泪刷的又下来了。

她想冲出去帮忙,可是大门已经被陈长帆关死了。

她眼神挣扎了一下,旋即转身来到锅台。

沈翠云虽然懦弱,却也不是优柔寡断之人。

此时若不趁机将这鱼炖了,只怕落落的病难好了。

她抄起菜刀,一咬牙将鱼头剁下......

不一会,鱼汤熬好了,屋外打斗的声音也停止了。

吱呀!

陈长帆推开堂屋的破门,撑开红肿的眼皮看了过去。

见沈翠云怀里的落落正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鱼汤,脸上已经有了血色。

陈长帆咧嘴一笑。

吐出一颗带血的牙。

他踢了一脚被打成猪头的陈大郎,摇晃着走到院中。

目光直直看向脸庞红肿的张氏,又扫了一眼手拿半截藤条的陈树里。

然后,嘴里斩钉截铁地吐出几个字:

“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