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你一嘴我一嘴地调侃着。
“沐泽体力好啊，眼前一个家里还有一个。”
“真心话不答，行动上已经有了答案，眼前人才是真爱啊！”
“嫂子要是知道你玩的这么花，肯定把搓衣板跪烂。”
他眉峰一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她又聋又瞎，永远不会知道。”
简单几个字如同一把利刃，割裂了我最后一丝天真的希望。
拳头攥紧，指节青白。
林沐泽，好一个又聋又瞎！
跨年倒计时还有一分钟。
我的心一寸寸地冷了下去
林沐泽正搂着沈悦悦亲昵地说着什么。
听完后她脸红娇羞地捶打他的胸口。
“那姿势太累人，我不愿......”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
林沐泽突然向我招手：“帮我们录跨年视频。”
没有拒绝的余地，他直接将手机解锁，扔到我手里。
屏幕上的壁纸，是我们五年前在地下室的合照。
我有一瞬恍惚，更觉心酸讽刺。
倒计时进入最后几秒。
我机械地举起手机，镜头对准呼吸交缠炙热拥吻的两人。
泪水打湿了我的口罩。
跨年钟声敲响。
一片欢笑声中，只有我一个人绝望痛哭。
我的血沾到他的手机上。
他嫌弃地夺过来，狠瞪我一眼:“恶心！”
我红着眼眶直视着他。
不敢置信，爱了七年男人竟是这样的人！
“想讹我？”他满目不屑地扫视我。
掏出一沓钞票摔在我的脸上。
“你们这种穷鬼贱命一条，拿着钱，滚蛋！”
我转身离开。
林沐泽，你脏了，我不要了！
我快步走向洗手间。
摘下口罩眼镜，脱掉帽子。
疯狂用凉水洗脸，企图从噩梦中醒来。
片刻后，调整好情绪准备去医院处理伤口时。
撞上他们在门口抽烟八卦。


我隐瞒着恢复的事实。
看他在一个认为完全依赖他的废物面前，能肆无忌惮到什么地步。
默默做着准备，在结婚纪念日除夕当天离开他。
除夕夜前一天，他举办了宴会。
明天就是辛劳一年，公司新品上线的大日子。
当天也是沈悦悦的生日。
晚上，林沐泽派人叫我去参加宴会。
我淡然应允。
刚迈进门，屋内爆发出哄堂大笑。
林沐泽醉醺醺地坐在众人中间，笑的得意。
“我就说她一定会来！就算天上下刀子，只要我一句话，她爬也会爬来。”
“赶紧，掏钱掏钱，愿赌服输。”
每个人的目光都投向我，带着浓浓的嘲弄与戏谑。
空气有一种恶意在翻滚，摧城拔寨般将我吞噬。
沈悦悦将手搭在林沐泽的肩上，笑嘻嘻地说：“你们这群人也真是的，竟然欺负一个废物，好坏哦......”
林沐泽醉醺醺地踉跄着走向我。
粗鲁地捉住我的肩膀，力道大到几乎将我掰碎。
“温初晴，为什么救我？为什么非要用这种方式拖着我？”
他低低一笑，语气渐冷：“如果当初你没有拆散我和悦悦，我们现在也不至于这样。”
他抚摸着我的脸，然后抬手一下又一下地拍在我的脸上。
眼神从怜爱变为戏弄，最后是怒意。
“你为我受了那么多的罪、放弃了无数机会。”
“替我还债、为我辛苦到重病、为了救我变成废人......”
他几乎是咆哮着冲我耳边大吼：“我还不清、还不起，我也不想还了！”
我面无表情，任由他歇斯底里的发疯。
他轻蔑地笑着：“哦，我差点忘了，你是个聋子瞎子，什么都不知道。”
“你三年都没好，我累了......”
众人看着热闹，开始起哄，问他若是重新来过他会选谁。
他二话不说走过去将沈悦悦一把揽进怀里。
“当然选悦悦。”
沈悦悦看我的神情无比得意。
仿佛下一秒，总裁夫人的位置就是她的。
我笑了。
笑她可怜。
将我不要的垃圾当做宝贝。
更笑她没有脑子。
这样的男人，永远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
众人你一嘴我一嘴，戏谑嘲弄地讽刺着我。
将我当做小丑，一个助兴的玩物。
口袋里的手机正在录音。
我没有反抗，只是安静地待着。
有个词叫做得意忘形。
他们越是沉浸在美梦中，幻想破灭时，越痛苦！


“要我说呀，还是悦悦和沐泽更般配。”
“霸总就应该配娇妻，温初晴浑身是刺哪个男人愿意忍？”
“一个又聋又瞎的残废，有什么可留恋的。”
“钱挣得多了，谁外面不养几个？”
“就是，瞒住了逍遥快活，瞒不住了就把家里的踹了呗。”
他们的声音渐渐远去。
林沐泽的挚友能有如此言论，说到底是他的所作所为给的底气。
我站在水池前，看着镜中狼狈的自己。
情起时无从捕捉，不爱后处处有迹可循。
抹去眼角泪水，拨通三个电话。
打给银行，查询个人存款和夫妻共同资产与各项投资近期有无变动。
打给保险公司，查询最近有没有新签险约。
打给律师团队，收集证据，准备离婚！
最后定了一张除夕夜出国的机票。
我与林沐泽共苦，他却与别人同甘。
那我便让他尝尝从天堂坠落地狱，失去一切的滋味！
停车场灯光昏暗，准备打开车门时，瞥见不远处熟悉身影。
他们吻得急切，炙热又疯狂。
我冷冷看着。
放轻脚步，慢慢靠近。
“我受够了温初晴的道德绑架！ ”
“早知她变成现在这样，当初绝不会与你分开！”
“她就是个冰冷无情的冷血动物！”
他越说越急切，手在空中比划着。
“一个摆地摊出身的废人，现在还有什么资格站在我身边？”
字字入耳，锋利如刀。
我听得心脏抽痛。
从前他总向我抱怨，青梅沈悦悦没我坚强没我有能力。
说她很笨，什么都不会做什么也做不好。
只会哭闹，烦人至极。
嘴上嫌弃，行动却是无时无刻都在照顾惦记关心。
她嘴甜粘人会撒娇，更懂得讨人欢心。
这些，我都不会。
久而久之在他的眼中。
我的独立自主成了孤僻，遇事冷静就是冷血无情。
默默付出竟成了被污点与错误。
曾经他说，最喜欢我独立、最爱我的坚强、最欣赏我的能力。
我现在才明白，原来是因为那时他一无所有。
事业有成后，他又对我说：“女人不要总是抛头露面。”
“在我身边你只负责美就够了。”
“少研究投资你又不懂，多看菜谱。”
阻止我工作，断绝我与朋友往来。
深情承诺会养我一辈子。
为了维护他的自尊心，我从来不干涉公司决策。
直到发生车祸，我救了他。
终于成了只能依靠他活着的乖巧娇妻。
现在他又嫌弃我是个废人。
人啊，得到的太多以后，总是不满足。


五年前为帮林沐泽还债，我缩在地下室吃糠咽菜。
冬天摆地摊，冻的手上脚上布满冻疮。
裂开的皮肤疼得无法碰水，仍要每天给他洗衣做饭。
长期处于不透气的封闭房间，我肺炎高烧，甚至下了病危通知书。
终于他创业成功，三年前，我为救他失聪失明。
他扶摇直上，而我成了无用的废人。
一场高烧意外恢复了听力和视力。
今天元旦跨年聚餐，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
我乔装打扮成侍应生进入包间。
眼前景象让我瞬间僵住。
沈悦悦坐在林沐泽的膝上喂他喝酒。
他将手探进她的衣衫中，眼中满是情动之色。
沈悦悦探身迎上去，他享受地眯起眼睛。
我如遭雷劈，怔在原地。
他淡淡扫我一眼，勾了勾手指让我倒酒。
我手一抖，酒瓶从指尖滑落，碎片四散飞溅。
几滴酒溅在沈悦悦的小腿上，她竟然哭了。
林沐泽瞬间变了脸色。
他低吼一声：“你干什么？”
说完，林沐泽狠狠给了我一巴掌，一脚将我重重踹倒在地。
我的背撞到桌子，胳膊压在玻璃碎片上。
他破口大骂：“废物！连个酒都倒不好！”
下一秒柔声哄着沈悦悦：“别怕，有我在，我不会让你受到一丝伤害。”
转过头冷声道：“该死的东西，还不快滚！”
我忍着剧痛狼狈地爬起来，血沿着手臂缓缓流下。
周围人众星捧月般地哄了抽抽搭搭的沈悦悦半天。
“别让一个侍应生扰了好兴致，来玩游戏啊！”
筛盅落下，林沐泽输了。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沈悦悦躺在他怀中娇俏地问。
有人立刻接话：“我来问，你最爱的人是悦悦还是温初晴？”
我紧盯着他，眼睛发热。
林沐泽眉眼一垂：“我选大冒险。”
“那就表演一下，昨晚你们用的什么姿势。”
全场哄笑，气氛愈发暧昧。
我只觉血液渐冷。
终于恢复了视力和听力，未曾想却是一场无法承受的噩梦。
在场的人，都是我熟识的朋友。
所有人都知道林沐泽与沈悦悦的事。
把我一个人骗的团团转。
“真坏......”沈悦悦话还没说完，被他用指尖压住嘴唇。
眼神锁定在她连衣裙的拉链处。
将她翻过身，俯身用牙齿将拉链缓缓拉开。
在一片惊呼声中，将她按在桌上。
林沐泽居高临下的盯着她雪白的后背，唇角勾笑：“就这样折腾了一整夜，早晨她都直不起腰。”
包间里发出放肆的哄笑。
我站在角落，双腿几乎无法支撑。
胸腔涌上的痛苦与羞耻，从每个毛孔里涌出。


除夕白天，是公司产品发布会。
一周前，林沐泽举办了一场慈善画展。
今天，是展览的最后一天，也是我们七周年纪念日。
大厅中最耀眼的那幅作品——《初晴》正展示在舞台中央。
他特地请来世界顶级画家，精心设计了这幅精美的作品，作为对我的深情告白。
在他眼中，这是绝无仅有最佳炒作的机会。
我带着墨镜，挽着他的手臂出现在现场。
台下的闪光灯闪烁不停，现场议论声四起：
“两人经历生死相互扶持，携手七年，简直是神仙眷侣！”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真不敢相信这样的爱情会存在。”
听到这些，我只觉可笑。
采访席上，沈悦悦坐在林沐泽身边。
在桌下，她拉过他的手，十指相扣。
他微微一愣，目光不自觉地扫向一旁的我。
她却按住他的手，放在他的大腿之间，故意般地上下滑动。
动作轻挑放肆，林沐泽表情开始变得微妙，不安地夹尽双腿。
另一只手则悄然伸向她的裙摆。
我目睹一切，尽收眼底。
这时，镜头前林沐泽调整了呼吸，神情真诚：“初晴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没有她，就没有我的今天。”
“今天是我们七周年纪念日，我们未来还会有无数个七年！”
他笑得温柔，眼中满是坚定的爱意。
台下掌声雷动，所有人都为这段看似完美的爱情而动容。
我嘴角扬起自嘲的笑意。
到了发布会的重头戏，全球直播首发概念宣传片。
进度条在大屏幕上推移。
画面很幽暗，混着嘈杂的声音。
林沐泽拧着眉头显然没明白为什么要播放这个。
他已经不记得了。
直到出现了那辆红色跑车。
他与沈悦悦脸色瞬间惨白如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