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冷。
她就近找了家咖啡店坐下，没几分钟，看见周司决的车子又开回来了。
他重新进了商场。
出来时，手里拎着一个礼袋。
上面印着刚才那家婚戒品牌的LOGO。
沈雨眠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弥漫在口腔。
回到家，她简单处理完一些工作上的事，看见温迎发了一条新微博。
我愿意。
配图是一只大手勾着小手，两人的无名指上都戴着璀璨夺目的钻戒。
嗡。
周司决发来一条消息：队里发布了紧急任务，要去邻市支援，这几天不回家了。
好。
沈雨眠发完，将自己蒙在被子里，卧室里传出闷闷的抽泣声。
三天后。
沈雨眠加完班已经晚上九点多钟，天空飘起鹅毛大雪。
她沿着这条街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就看见前面的天桥底下聚集了很多人。
“这天气跳下去会冻死吧？”
“两个帅哥夺美女芳心……”
“好像是那女孩的前男友听说，她要结婚了……非要跟人家未婚夫一决高下。谁先游个来回谁就是新郎。”
沈雨眠抬头，隔着乌泱泱的人群，看见站在天桥上的周司决。
他身旁还有一个身型挺拔的青年。
下一秒，两人同时纵身一跃，跳进水里。
温迎在天桥上焦急地喊道：“别闹了，你们别闹了！快上来……”
6
然而已经跳进河里的二人充耳不闻，奋力地挥动手臂，在冰冷的河水中拍打着水面，溅起层层水花。
“这么冷的天，不要命了吧？”
“就为了个女人，值得吗？”
“还下着雪，我都不敢想跳进去有多冷……”
“那个女孩好幸福，有两个男人都愿意为她豁出生命！”
沈雨眠站在角落里默默听着，雪花落在她的围巾上，又很快融化。
一年前，周司决在一次救援活动中不慎从四楼坠落，左腿砸在空调外机上，造成严重内伤。
医生说，遇到雨季更要注意保暖，否则以后岁数上来了，会更遭罪。
她陪着他做理疗，下雨天会将护膝拿出来，提醒他戴上。
沈雨眠总担心周司决在出任务的过程中受伤，时常梦到他在救援中牺牲，然后哭着醒
要等半年以上。
庒淮序：雨眠，失忆总比没命要好，如果你要做手术，随时跟我说。
沈雨眠搜索了下菲勒克斯医院，发现和她下个月要出差的地方在一个城市。
她回道：谢谢学长，我考虑一下。
3
车子行驶到育林高中的校门口。
周司决和沈雨眠一起探望完老师，出来时就见温迎手里拎着三杯奶茶。
她笑着小跑过来：“司决哥，这是你的，三分糖常规冰双倍椰果。”
然后又将另一杯递给了沈雨眠：“雨眠姐，我不知道你爱喝什么，就随便买了一杯，不知合不合你的口味。”
“谢谢。”周司决接过两杯奶茶，见温迎戳着吸管要喝，严肃道：“你怎么喝冰的？”
说着，他夺掉温迎手中的奶茶，“又想肚子疼了是不是？”
“就喝一小口……”温迎不满地撅起嘴巴。
“你喝这个吧，我不爱喝奶茶。”沈雨眠将手中常温的递给她，拉开车门坐进去。
三人来到校门口的羊蝎子店。
老板一下子就认出了周司决和沈雨眠，谈起他们上学时总是光临，“我记得你们年级组长还跑到店里抓早恋，你刚好夹了一筷子肉喂她嘴里……”
昔日的美好时光仿佛一下子重现。
“这位是……”老板的目光落在温迎的身上。
“我妹妹。”周司决又跟老板寒暄了几句，找位置坐下。
点的菜陆续上桌，热腾腾的羊蝎子咕嘟咕嘟冒着白气，老板还额外送了两道菜。
“这些都不辣，多吃一点，你太瘦了。”周司决将餐具用开水烫了一遍，递到温迎的面前。
沈雨眠看着满桌的菜，一言未发。
她和周司决都是无辣不欢的人，很少一顿饭每道菜都这么清淡。
温迎拿起筷子，动作有些僵硬地夹肉，却没夹起来。
“我帮你。”周司决眼里闪过一丝疼惜。
他把骨头上面的肉全都剔掉，端到温迎的面前，“吃吧。”
“谢谢。”温迎抿唇一笑。
沈雨眠觉得，可能是眼前的羊蝎子锅太烫了，冒的热气熏的她眼睛很疼，很想落泪。
他所做的一切，和高中时如出一辙。
明明这些曾经是她的专属，如今却可以轻飘飘地给予另
醒来，她闻到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
“你醒了。”医生站在病床边轻声道：“你知道自己脑部长了个瘤子吗？不尽快做手术，晕倒的症状会逐渐频繁。”
“……”
沈雨眠点点头。
这时，周司决打来电话。
“眠眠，对不起。今天把你一个人丢在那里，等明年的纪念日，我一定加倍弥补你。”周司决的声音里满是自责。
明年？
沈雨眠在心里冷笑。
他们……真的还有明年吗？
“当时情况紧急，我能理解。”她回答。
周司决轻舒一口气：“温迎已经没事了，我等会儿就回家，晚上想吃什么我去买菜。”
“都可以。”沈雨眠不冷不淡地说。
结束通话，她脱下病号服去缴费，准备离开时，听见走廊拐角处一道熟悉的女声。
“司决哥哥，今天的预演接吻还没有做。”
是温迎。
地板砖上的影子倒映出周司决的身影，他伸出手摸了摸温迎的头，“好了，别瞎胡闹。”
“你和雨眠姐姐结婚的时候，吻她了吗？”
“……吻了。”
“那我们的婚礼，当然也要这样。”温迎踮起脚尖。
一高一矮的影子渐渐靠近。
“司决哥哥，你吻我好不好？哪有女孩子主动吻人的。”温迎嗓音娇滴滴的。
周司决始终一动不动。
气氛仿佛凝滞。
半晌后，温迎小声说：“如果你不愿意，那就算了，我也可以找别人……”
后面的话被吞噬。
唇舌相贴的水声在静谧的走廊响起。
足足过了两分钟。
周司决声线暗哑：“不许找别人。”
一墙之隔的沈雨眠站在台阶上，她死死地捂住嘴，将所有哭声咽进肚子里，悄声离开。
卧室内。
窗外微弱的光亮照在沈雨眠哭红肿的双眼上。
她目光无神地望向床头柜上的相框，心脏止不住地抽痛。
那是高三毕业当天，她和周司决穿着校服拍的合照。
他搂着她的肩膀，在快门按下的那一刻，沈雨眠听见他低声说：“眠眠，毕业快乐，我们好一辈子。”
照片中的周司决笑容帅气俊朗，每次看到这张脸，她总会想起十五岁时家中失火，他不管不顾地冲进来，将她救了出
心欢喜，他看到她穿着婚纱从试衣间出来时，还哭了。
相识十年，恋爱三年，终究抵不过新鲜娇嫩的小白花带给他的吸引力。
“大姐姐，你为什么哭？”
一个可爱的小女孩走过来，递来一张纸。
沈雨眠这才意识到自己此刻满脸是泪，她吸了吸鼻子，努力露出一个微笑：“谢谢你。”
说完，她逃跑似的转身离开。
回到家，沈雨眠收到律师发来的文件。
沈女士，这份离婚协议只要你们双方签字，就会产生法律效应。
她将协议打印好，和婚戒一同放进信封内。
然后给庒淮序发去消息：学长，我决定去菲勒克伦医院进行治疗，麻烦你帮我预约一下手术时间，谢谢。我还有十天左右飞往英国。
周司决是在第二天上午回来的。
“这几天真是累得半条命都要没了。”他将外套脱掉，然后疾步走来，将沈雨眠揽入怀中，“眠眠，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
沈雨眠抬眸，瞥见他颈侧露出的浅色吻痕。
她呼吸一窒，很快移开目光。
难得遇上两人都休息，便一起去看了最近上映的电影，在商场逛了逛。
“眠眠，你是6号去英国出差吧？”周司决似是不经意地问：“我争取那天跟队里请个假，送你去机场。”
“不用不用，你忙你的吧。”沈雨眠见他停住脚步，顺着男人的视线看去。
周司决的目光落在一家首饰店，展示柜里摆放着多种款式的婚戒。
“眠眠，要不你去挑一款戒指，就当弥补三周年的纪念日。”说着，他就已经自顾自地走进店里。
导购接连推荐了好几款婚戒。
沈雨眠看见周司决还拿手机拍了几张图。
最后他们随便选了一款对戒，走出商场。
周司决坐到驾驶座上，车子刚要启动，他瞥了眼手机上的新消息，突然道：“眠眠，队里突然有点急事，要不我给你打个车回家吧？”
“……”沈雨眠垂眸，笑道：“没事，走回去也就十分钟，你快去吧。”
“好，你注意安全。”周司决将车子停在路边，伸手替她将围巾捂严实，“到家跟我说一声。”
“嗯。”
沈雨眠下了车，寒风吹在身上
周司决被他救下的女孩给缠上了。
她说，自己得了绝症，死前想拥有一场梦幻的婚礼。
于是周司决背着我偷偷给她买钻戒，试婚纱，她一句不舒服，他可以不顾我们结婚三周年纪念日，抛下我去找她……
可他不知道，我也得病了，接下来的手术会导致我永久失忆。
在周司决穿上新郎服的前一晚，我只身前往国外治病。
后来，他满世界疯找我。
“老婆，你终于回来了！”
我茫然地看着眼前的陌生男人：“你是谁？”
1
结婚三周年纪念日，沈雨眠赶到消防队的寝室门口，听见里面传出谈话声。
“周队……你确定嫂子会同意？”
“温迎得了渐冻症，寿命最多不超过两年。”周司决沉声道：“她最大的心愿是举办一场婚礼。正好雨眠下个月要去国外出差，我打算趁这机会把温迎的心愿给圆了。”
他语气染上几分宠溺：“走个形式又不领证，你们几个别声张，雨眠不会知道。”
“那行，咱们到时候都别拍照！”
“对啊，让嫂子误会就不好了……”
沈雨眠喉间一哽，僵硬地站在原地。
匆匆出了津宁市消防局，她拦了辆出租。
司机见沈雨眠手中的袋子上印着‘核磁共振’几个字，随口问：“姑娘，生什么病了？”
“脑瘤。”
沈雨眠说完，见司机露出同情的眼神。
她的确得了脑瘤，但不至于威胁生命。
只是医生说瘤子的位置不太好，切除的话会损伤脑干海马体，导致术后失忆。
目前还可以保守治疗，抑制肿瘤生长，总体建议还是尽快切除。
沈雨眠一想到手术后，会把周司决忘得一干二净，心底的苦涩怎么也压不住。
她拿到核磁结果直接从医院过来了，想告诉他这件事。
毕竟他们青梅竹马多年，从恋爱到结婚，彼此从来都没有秘密。
可沈雨眠没想到，她的丈夫要跟别的女人举办婚礼了。
多么可笑。
他如果不心虚，为什么要瞒着她？
手机响起。
沈雨眠按下接听：“喂。”
“眠眠，我今晚要出任务，不能陪你过纪念日了。”周司决颇为遗憾道：“等回头不忙了，咱们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