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小说 其他类型 长安有妖气.李恩袁捷封全文免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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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女主角分别是李恩袁捷封的其他类型小说《长安有妖气.李恩袁捷封全文免费》,由网络作家“段段”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暴露身份就在袁珏伤等人落了下风的时候,从头顶传来剧烈的震颤,自上往下房梁墙体都在颤抖,几个人晃了晃才站稳身形,刚一站稳,无端出现十三名忍者将袁珏伤四人团团围住。最开始是二十名忍者,几番恶战之后倒下七名,这群忍者使用的忍术几人都没有见过,神出鬼没难以抵挡,他们缠斗很久也只是战胜其中七名而已。本来有五彩石在手他们的胜算很大,可惜袁珏春用的不得其法,只是以自身法力强行催动,自然也没有发挥出神石的真正效果,结出的土盾总是维持不久,只能暂时压制住大天狗的凌厉攻势。袁珏春没想到催动神石如此耗费法力,才抵挡了几个回合,他就开始体力不支,支撑到现在他已经站不身起来,只能以单膝跪地勉强维持着土盾不破。袁珏伤看在眼里,过去一把夺走五彩石,土盾当即轰然消...

章节试读

暴露身份
就在袁珏伤等人落了下风的时候,从头顶传来剧烈的震颤,自上往下房梁墙体都在颤抖,几个人晃了晃才站稳身形,刚一站稳,无端出现十三名忍者将袁珏伤四人团团围住。
最开始是二十名忍者,几番恶战之后倒下七名,这群忍者使用的忍术几人都没有见过,神出鬼没难以抵挡,他们缠斗很久也只是战胜其中七名而已。
本来有五彩石在手他们的胜算很大,可惜袁珏春用的不得其法,只是以自身法力强行催动,自然也没有发挥出神石的真正效果,结出的土盾总是维持不久,只能暂时压制住大天狗的凌厉攻势。
袁珏春没想到催动神石如此耗费法力,才抵挡了几个回合,他就开始体力不支,支撑到现在他已经站不身起来,只能以单膝跪地勉强维持着土盾不破。
袁珏伤看在眼里,过去一把夺走五彩石,土盾当即轰然消散,化成尘土簌簌落下。
“你干嘛?”袁珏春说话都变得有气无力了。
“你还要不要命?”语气中带着苛责,袁珏春听来却分外温暖,他听出了话语之后的关切。
就在尘土将落未落之际,大天狗趁机奔着五彩石而来,右翼一下将袁珏伤整个人卷起来,卷到自己面前,伸出厚实的手掌就要去夺神石,袁珏伤一把将石头扔下去,扔给了李恩。一方面因为袁珏春的体力已经消耗太多,不能再给他,而至于袁珏明,他不放心。
见到袁珏伤把神石扔给李恩而不是自己,袁珏明面色一沉也要去抢,同时有三名忍者也欲上前争夺,不过还是李恩眼疾手快及时跳起来先众人一步在空中接住。
袁捷英一行人就是在这时赶到的。
他们来势汹汹,凶神恶煞,还有他们身上降妖人的气息都令妖怪闻而生畏,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来找事的,路上竟然还有几个不长眼的妖怪试图阻拦,都被袁捷英一剑毙命,包括守在白玉门楼下的巨妖。
他们一进来就看到袁珏伤被大天狗卷在白翼中,他右翼用力,袁珏伤被缠得喘不过气来,脸色青紫,额上青筋暴起,双眼充血。下方袁珏明怒目而视一个青衫女子,旁边袁珏春单膝跪地面色惨白,外围有十三名蓝衣忍者将他们团团围住。
袁捷封第一眼没有认出袁珏伤,毕竟七年前他只是个十六岁的孩子,七年的时间不止褪去了青涩,容貌更是沧桑了不少,尤其那条丑陋的疤痕,从耳下延伸到脖后,狰狞扭曲。
但他很快就猜出来了,他们兄弟几个眉宇间有两分相似。
这边几人听到有脚步声一齐向门口看去,袁珏春袁珏明眼中露出光芒,不约而同喊了一声,“五叔。”
袁捷英向他们点点头,立刻加入了战局。二十名剑卫一齐拔剑,分别朝着大天狗身上几处死穴而去,大天狗以左翼为盾,挡住朝着前心而来的几人,右翼一把将袁珏伤甩出去,他踩在栏杆上借力一翻,踉跄落地,袁珏伤被甩出去的瞬间李恩分了神,袁珏明趁机上前一把抢走五彩石藏入袖中,她想去争夺却有寒光朝着袁珏明袖口飞来,他闪身躲避跳开几丈远。
大天狗再挥右翼要躲闪却已经晚了,被袁捷英堪堪斩掉了三分之一的羽翼,后心虽然没有防备,但两名忍者帮他挡住了来剑。没了右翼保持平衡,大天狗摔落在地,咬牙看着他们,眼中狠厉依旧,身下沙土被血迹浸透成了褐红色的沙泥。
刚才和袁珏伤几人纠缠许久,袁珏春一边用五彩石防御,另一边几人车轮战应对大天狗,大天狗的攻势本就招招凌厉,这样的战术拖得他耗费了极大法力体力,动作身法都慢了下来,袁珏伤几个却可以轮流休息,没想到他们现在还来了帮手,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妈的,真不该接了武三思那单。”
他啐出一口血,余光瞥到了玄武龟壳后躲着的武三思,看样子他正打算逃跑,大天狗脑中灵光一现。
同时剩下的忍者又发动了新一轮的攻击,纵然忍者身法诡秘,还是抵不过袁捷英阅历丰富,法力高深,加上剑卫帮助,很快所有忍者全都命丧剑下。
几人聚集在一起,袁捷英与袁珏伤对视良久,但是谁都没有说话,都是不善流露感情的人,七年不见,谁也不知道怎么先开口,沉默了几个呼吸的时间,还是袁珏伤先叫了声五叔。
“孩子,你受苦了。”袁捷英连连点头,布满老茧的手握着袁珏伤的双臂有几不可察的颤抖,他很快敛了颜色,正声道,“先解决眼前的问题。”
几人视线一齐投向大天狗,可是面前只剩下一滩未干的血迹,大天狗竟然凭空消失了。
还是李恩先反应过来喊了一声,“武三思呢?”
再去寻找,果然武三思也不见了。细想之下,袁捷英三人在进入斗妖场之后就不见了武三思踪影,不过当时心思都在袁珏伤几人身上,谁都没有去理会。
“哼,没想到他还有这层心思。”袁捷英因为没有看出武三思别有用心有些不忿,“算了,今天先饶过他们。”
他随即身子一转看着李恩,眸色深深。
“这位姑娘,可是姓李?”
斗妖场中的空气霎时凝固,剑卫看到袁捷英的表情当即领会,将李恩团团围住。
李恩顿生警惕,不自觉的后退两步,却被袁珏明一把抓住手腕。
“你干嘛?”李恩用力一把甩开袁珏明的手。
“别急着走,你还没回答我五叔的问题。”
“姓李的长安城里一抓一大把,我姓李又能怎样?”
“姓李是不能怎么样,但我看姑娘的法术有些眼熟,很像一位故人啊。”他故意拉长了尾音,听起来话里有话。
从袁捷英进入斗妖场的时候李恩就已经觉得不妙了,自己和忍者打斗时已经刻意隐藏,却还是被他看出了端倪。
“所以呢?眼熟又能说明什么?”
“我记得你用一样法术的人,应该都死了吧。”
李恩瞳孔骤缩,头上玉簪跳动,袁珏伤从后按住了李恩的肩膀。袁珏伤看她的眼神,似乎有股魔力,李恩竟然没有反抗。
袁捷英冷笑一声抬剑指向李恩。
“你果然是李家余孽,刚才你并没有发挥出自己的实力,是想刻意隐藏吧,不过我曾经跟李焰忠并肩作战过,所以对李家法术熟悉的很,你那点小伎俩逃不过我的眼睛。”
“什么李家余孽,我叫李恩,你们袁家人也好意思叫我余孽,你知道当年真正造孽的是谁吗?”
“还想狡辩,说,你当年是怎么逃出去的?”袁珏春突然插话打断了李恩,袁珏伤过去一把将李恩拉到自己身后。
袁珏明见状赶紧怂恿袁捷英,“五叔,您可不能妇人之仁放了她啊,她不止是李家余孽,而且很有可能已经化妖,刚才我和珏春看得真真儿的,她用过妖术,而且不是一般的妖术,得把她带回去好好审。”
“呵,妇人之仁,你爹是不是也觉得我老了没用了,你们来长安都不跟我说一声,怎么,是怕我给你们拖后腿?”
袁捷英眉间拧起一个川字,袁珏明知道自己失言赶紧噤声,袁捷英瞪了他一眼接着看向袁珏春,袁珏春左右为难,他心里是向着袁珏伤和李恩的,但现在的情形又不好说假话,只能照实点头。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袁捷英厉声道,“来人啊,先把她绑起来,一会儿带回去府里去。”
袁珏伤转过身看着李恩,眼神沉静有种令人安心的力量,他双手放在李恩肩头轻声说了两个字,李恩心头微颤。
“放心。”
众人出了长安妖市,袁捷英亲自给李恩戴上镣铐,自己骑马带着她,其余几人都跟剑卫共乘一匹,飞快赶回袁府。
一行人很快到了通化门外,进去以后就到了长安城内。
曾几何时“长安”这两个字就是繁荣强大的代名词,四方夷寇,皆不敢来犯,只能匍匐在长安脚下岁岁称臣,保得一方平安。
现在的长安已经远不如前了,坊市仍在,物是人非。
袁府就坐落在长安东部通化门内的翊善坊,是袁府旧址,武后迁都到洛阳,袁捷封等人之后也搬到洛阳,袁捷英则独自留守长安。
武三思的府邸在袁府南边的崇仁坊中,与纸醉金迷的温柔乡平康坊只隔了一条街,日日耳听莺歌燕语,目赏春光无限,光看他住的地方就能窥得其人品性。袁捷英一行人从灞河回袁府并不会经过武宅,他也没有打算去武宅,虽然刚才在妖市听袁珏明讲了五彩石在武三思手中的事,但现在不知道他的真实意图,不宜和他正面对峙,撕破脸面对谁都没有好处。
马车虽然不会经过崇仁坊,却一定会经过长乐坊。
长乐坊以酿酒闻名,是整个长安的酒肆,东南西北各地的美酒都能在这里找到,日日酒香醉人,光是闻着都有三分微醺。酒香飘过几条街,越过皇宫高墙都能传到太子东宫里去。
坊中的林家酒铺是当年李淳风的最爱,老板娘酿的一手上好的竹叶青,入口凛冽,回味甘醇,为此李淳风还特意在长乐坊安家,即使后来被封为国师也没有搬走,只是在原地将府宅扩建。
刚进通化门就已经有长风带着酒香飘来。
马背上的李恩一闻到酒香立刻来了精神,心情忐忑,将头转向左边,因为长乐坊就在这边。她的感觉很难形容,既激动又难受,好像有无数的小兔在乱撞,兔子的绒毛搔动了心扉,却同时奇痒难忍,备受煎熬。
她等着再次回到长乐坊的一刻已经等了七年了。
距离长乐坊越来越近,李恩的心也越跳越快,微风吹起她鬓角的发丝,思绪也随酒香飘回幼年时候,她想起了自己如何在这里长大,想起和家人欢聚一堂的时光,想起曾经半夜翻出去的墙头,她有种冲进去再将每个角落都细细看一遍的冲动,但是又不敢。这里的一砖一瓦,多看一眼都会扯动心底一块伤口,可她又不能不看,因为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见到故园的机会了。
快马终于疾驰过她梦回千万遍的国师府,只停留了一瞬。这里没有太多改变,还是和以前一样简单别致的宅子,唯一不同的是门楣上的匾额从“国师府”换成了“金府”。
国师府的匾额如今已经换到了洛阳袁家的门楣上,而且更大,更耀眼。
物是人非,李恩眸子黯淡下来,袁珏伤在旁边的马上看到她神色黯然,也有些难受,还有些愧疚。
过了长乐坊没多久就到袁府,这里的建筑风格和洛阳国师府很像,都简单低调,但又不失大气,可透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国师府处处肃穆威严,令人望而生畏,不敢靠近,相反长安袁府多了许多烟火气,就连门口的石狮子看起来都憨态可掬,活灵活现。长街上人来人往,有孩子嬉戏玩闹,有叫卖声吵吵嚷嚷,两边的人家房顶冒着青烟,饭香四溢,闻得众人肚子里咕咕作响。
这才是处处人间景象,和李恩回忆里的长安别无二致。
下了马车以后,由薛队长直接将李恩带到了袁府的地牢里。
朝廷严禁私设公堂牢房,即使身为国师也没有特权,所以这个牢房除了袁家人没人知道,而且位置隐蔽,不易发现。
地牢里阴冷潮湿,因为没有光源只有几块萤石照明,所以视线不佳,李恩刚进来的时候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在薛队长的牵引下一步步往前挪,他大概经常出入这里,不用眼睛都不会走错路。薛队长和李恩向来无甚感情,只知道她是犯人,将她一把推进牢房里锁上门就离开了,全程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地牢无人看守,也不必看守。
因为这里是为了困住妖魔和有法力的人而特制的,和斗妖场中的困妖阵很像,一进到囚室中就会受到法阵影响四肢瘫软,毫无反抗之力,李恩被薛队长一推进到牢房里就感觉手脚都没了力气,瘫软在地。
过了一会儿有人来给李恩送饭,一碗小米粥一碟青菜,那人也跟薛队长一样什么话都没说撂下食盒就走了,甚至不敢与李恩对视,好像多看一眼就会被她生吞活剥了。李恩觉得好笑,可能这里关过的都是穷凶极恶的妖怪,那个小厮自然也把自己划归到了那一类里。
快一天没有吃饭了,李恩一直忙着保命没有想起来,直到刚才在门口闻到饭香才觉出饿来,这会儿看着清粥小菜也觉得十分可口,她打开食盒端起来就吃,丝毫不担心有人下毒,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命对他们中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有用。
又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有脚步声传来,越来越近,脚步声轻快,来人心情应该不错,他从黑暗中靠近,李恩在墙边靠着头往外探去,看到来人竟然是袁珏明。
他换了一身素白衣裳,本来就生了个好皮囊,在一片黑暗中长身玉立,走路带风,颇有几分浊世佳公子的意思,不过穿的再好,长的再好,在李恩眼里顶多是个衣冠禽兽。
“我来看你了,小恩。”
言语之中多了轻佻,李恩不语。
“是不是有点失望,来的不是袁珏伤?”
袁珏明走到牢房面前蹲下,“他这会儿不知道干嘛呢,我可是特意来看你的,你看还是我对你好吧,时时刻刻都想着你。”
他伸手要去抚摸李恩的脸蛋,被她用头撞开,牙缝里挤出一个,“滚。”
“哟,脾气还这么烈啊,不过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你说要是八年前要没我那烦人的九弟出来搅事,咱们俩早就成了,怪不得人家都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你可知道这几年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虽然投怀送抱的女人一个接着一个,不过始终比不上你啊。”
“怪不得我姐姐不愿意嫁给你,你这种人渣根本配不上她。”
李恩提起自己的姐姐好像戳到了袁珏明的痛处,俊俏的脸上扭曲狰狞,他附到李恩耳边,“要不你现在从了我,说不定我爹还能留你一条命给我当个通房丫头。”
温热的呼吸吹到李恩脸上,她一阵恶心,却故意配合袁珏明换了个诡谲的笑脸,柔声道,“留我一条命,好啊,那我就可以亲手杀了你,还有你爹。”
薛队长在门口远远地看到两个人几乎脸贴着脸说话的样子,在他眼里李恩诡异的笑容却成了笑脸盈盈,完全变了味儿,两人真好像耳鬓厮磨一般,看得一个大男人竟然红了耳根,赶紧干咳两声提醒他们有人来了。
“那个四公子,捷英大人找你有事儿。”
袁珏明起身,留给李恩一个暧昧不明的眼神。

回到洛阳
袁珏伤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在国师府的地牢里了,正躺在潮湿腥臭的草堆上。
他是被一股刺鼻的味道惊醒的,那是血腥味,腐朽尸体的味道还有尿骚味混合在一起的一种恶心浑浊的味道,整个地牢只有上方有一个几寸大的天窗,空气不流通,日积月累的臭味已经渗进墙缝砖缝中。
地牢里很黑,只有远处门口放着几块萤石,袁珏伤透过斜上方十寸见方的天窗分辨时间,大约到了戌时,天色已晚,有星星点点的雨滴从天窗滴落下来,偶尔带进几片绿叶。
他本能伸手摸剑,腰间空空如也,宝剑不在身边,他挣扎着想起来,但是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袁珏伤因为躺在地上所以一睁开眼就看到头顶就用朱砂画着道教净天地咒。
天地自然,秽炁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灵宝符命,普告九天;乾罗答那,洞罡太玄;斩妖缚邪,杀鬼万千。中山神咒,元始玉文,持诵一遍,却病延年;按行五岳,八海知闻;魔王束首,侍卫我轩;凶秽消散,道炁常存。急急如律令。
净天地咒是八大神咒之一,咒如其名,可以清除一切污秽,还天地一片清净,对此咒来说,妖魔鬼怪就是污秽,如果换了其他妖怪关在这里,会被符咒逐渐侵噬,丧失法力。幸好袁珏伤之前耗费了大半煞气,所以这个咒语对他来说没有太大影响,至少在他煞气恢复之前不会受到影响。
可是恢复以后呢?
袁珏伤突然苦笑,他可能想得太多了,怕是自己都活不到煞气恢复的时候吧。
除了头顶,还有一股力量自脚底升腾而起,像是长出了无数双手攀附在他的身上,将他的四肢手脚全都钳制住,他现在就连抬一抬手都很费力气。符咒没有画在地上,而是隐藏在地下,是为了防止有心人毁掉符咒,袁珏伤猜想地下的应该是道家九字真言“灵、镖、统、洽、解、心、裂、奇、禅”中的“洽”言,代表自由支配自己躯体和别人躯体的力量,为了加强功效应该还配合金光神咒一起使用。
金光为道之发见,金者刚强不坏之意,求道者玄功广博,光华外着,足以驱鬼魅、斩妖气,役神将。如金器之刚强不屈,灼然赫奕也,是号金光。
此咒因为法威强大,可以说是遇妖斩妖,遇神杀神,所以属于禁咒之一,不过自己脚下的金光神咒应该是经过修改减弱了作用,只起到束缚的作用。
袁珏伤的身子不好动弹,只能一点点蹭到墙边靠在墙上,他感觉到自己右后方的牢房里还关着一个妖怪,但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转过去,只能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背后盯着自己。那名妖怪也是出了奇的安静,从袁珏伤醒来后一直一言不发,只剩下呼吸声和腥臭味在牢中流转,两人好像约定俗成一样,默守静谧。
突然传来厚重铁门被推开的声音打破了牢房的约定,铁门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呲呲声,黑暗中的眼睛快速眨动,呼吸声也变得急促。
来人脚步沉重,好像有座大山压在他背上一样,每一步都能在地上砸出个坑来,袁珏伤猜出了来人,此时此刻脚步如此沉重的,只有袁珏春。
“珏伤。”他的声音比往常还要阴沉沙哑,袁珏伤想说话却发现嗓子里黏腻的发不出声音。
袁珏春来到他面前蹲下,他从头到脚一身重孝,脸上说不尽的憔悴,双眼通红干涩,好像已经哭干了眼泪。
“哥。”
他清了清嗓子,本来酝酿了很多安慰的话,可是一开口却只叫出了一声哥,反而是袁珏春在安慰他。
“你还好吧。”
袁珏伤点点头,嘶哑着嗓子问,“爹呢?”
“爹和五叔都已经下葬了,趁着夜色悄悄埋入国师府的陵园,秘不发丧。”
“什么?怎么这么着急?”
“怕是做贼心虚吧。”
两人苦笑片刻袁珏春突然直直看着袁珏伤的眼睛,目光变得森寒,“珏伤,现在只有你才能为爹报仇。”
“我连地牢都出不去,怎么报仇?”
“事在人为。”
袁珏春警惕的看了看四周,才从丧服宽大的袖子里取出一张纸条塞进袁珏伤手里,袁珏伤看了一眼赶紧撕碎,向袁珏春点了点头,他才放心的离开。
厚重的铁门再次关上,地牢里亮了一瞬又随即黯淡下去,袁珏伤右后方红光闪烁,有一人沉声道。
“小子,你想出去吗?”
袁珏明从陵园回来直接去了袁捷封的练功房。
一路上刻意躲着人,专挑偏僻的小径三绕两绕到了后院一座单独的房间,袁捷封的练功房设在了僻静无人的后院,选择这里是为了清净,不被人打扰,也不打扰别人,不管做什么都不会被听到。
袁珏明来到门前,叠指弹窗,轻敲三下。
“是谁?”
“爹,是我,珏明。”
“进来吧。”
果然,父亲正在等他。只见袁捷封盘腿坐在木床宽大的蒲团上,右手边旁边放着一个小脚矮桌,桌上一支蜡烛拢在月白色纱罩里,一炉檀香青烟袅袅,香炉边是一套冰纹茶具,光洁如玉,裂片如冰,一看就知道是上好的物件,茶还未凉,从茶壶嘴飘出白气。
袁捷封闭目养神,袁珏明来到床前弯腰拱手。
“爹。”
“这次的事做的不错,虽然那个孽畜暂时没事,但也给了我们杀掉他的正当理由,这样一来别人也不会说什么了。”
袁珏明暗喜,“这是孩儿应该做的。”
“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忘了给我啊。”
他赶紧掏出五彩石双手奉上,“孩儿幸不辱命,宝物给您带回来了。”
袁捷封这才睁眼,把五彩石拿在手中细细端详。
“不过那跑了的李恩你打算怎么办?”
“当然要大力搜捕,毕竟这五彩石也被她偷走了啊。”
袁捷封大笑几声,“孺子可教,那搜捕一事就交给你了。”
“孩儿一定将她抓回来,只是有一件事很棘手,那大天狗好像也对李恩有兴趣,儿子怕他会出来阻挠。”
“大天狗?他那里我来处理,对了,依你现在的能力就算找到她也抓不住,这样,我的天罡剑你拿去,带到长安,以后你就是长安剑卫的主事人了,长安所有剑卫任你调动。”
袁捷封从腿边拿起配剑给袁珏明,在天罡剑一旁还放着天伤剑,袁珏明双手接过,喜不自胜,没想到当日袁捷英竟然一语成谶。
“儿子一定把李恩抓回来,对了,我还有些事应该禀告父亲,是关于李恩和袁珏伤这次的出现,儿子在斗妖场里看到他俩的法术都古怪的很,不止是李恩,袁珏伤好像也变得非人非妖,那道法路数都带着一股子邪劲儿,在上阳城外遇到大天狗的时候也是这样。”
袁捷封来了兴趣,招手示意袁珏明坐在自己身边,父子二人秉烛夜话。
轻纱拢红烛,透出的柔光把两人的表情照的晦暗不明,烛火忽闪忽闪,二人的心情也随着烛火晃动。
听罢袁珏明的讲述,袁捷封不语,双手交叉,下巴靠在上面,目光低垂,看不出他在想什么,这种看不透只能等待的时刻最让人焦急难受。
袁珏明轻咬下唇。
半晌,袁捷封开口,“李恩那边你去处理,我也是时候去见见那个孽畜了。”
袁捷封先一步离开,走出练功房的时候雨已经很大了,狂风卷着树枝乱舞,他来到地牢门口,刚一推开铁门狂风暴雨就急不可待的冲进来,他黛蓝色的长袍被高高扬起,像是掀起了深海波澜,在萤石的照耀下变成了幽幽的的深青色。
大雨瓢泼,狂风乱做,他却衣襟未湿,鬓发不乱。
一开门袁捷封就闻到了刺鼻的血腥味,不禁皱起鼻子,英挺的鼻子拧出几道浅纹,他走到袁珏伤牢房外,以一副长辈关心后辈的语气缓缓开口。
“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你啊。”
袁珏伤抿嘴不语。
“我看你的情况好像不太好啊。”
“家主亲自前来所为何事?”
“自然是为了捷英。”
“你相信四哥的话?”
“他是我儿子,你说呢?”
“那就是帮亲不帮理了?”
袁捷封眯起眼睛,“你有什么理说来让我听听?”
袁珏伤双手紧握栏杆,“没什么好说的。”
“那你就是默认了?”
袁珏伤失笑不语。
“好,那我就再跟你确认一遍,你,李恩和大天狗勾结,想要夺走五彩石,先杀了捷英,又害死了你爹,二叔我说的对吗?”
一提到父亲的死,袁珏伤的恨意一下子涌上心头,热血上脑,恨不得立刻杀了袁珏明,他双拳攥紧,两眼通红,身上冒出煞气。
“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我就是欺你太甚,你又能如何?”
话音未落之际,一道红光带着煞气从袁捷封面前闪过,袁珏伤面前囚室的锁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他虽然一直用手挡住却被袁捷封一眼看穿,他不动声色只是想看看袁珏伤到底在筹谋什么。
牢房里头顶脚下的符咒好像一起失效,对袁珏伤不起丝毫作用,他的法力虽然只恢复了不到四成,但身法还是极快,犹如鬼魅一般眨眼间就来到袁捷封的面前。
“我就知道这锁困不住你,怎么,那个老狐狸帮你了吗?”
他抬眼看向袁珏伤右后方的牢房,那双红眼已经不再闪烁,牢房里一片死寂,只有血腥味萦绕不散。
“他竟然牺牲自己来帮你,不过可惜了他那条命,你现在天伤剑都不在手还怎么跟我斗?”
“谁说天伤剑不在?”
李恩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天伤剑从天窗落下,袁珏伤一手接住。接着头顶一个炸雷,天窗被炸成一个大窟窿,李恩与碎石一起进入地牢中。
“还敢回来,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袁捷封翘起嘴角,打量着李恩头上的血玉簪,她伸手取下发簪,长发如瀑倾泻而下,洒在肩头后背,眼中被鲜血盈满,周身散发出无匹妖气,连萤石的光芒都被压下去,地牢里阴暗一片。
“看来珏明说的不错,你现在是半人半妖,不过我还真想知道你现在的能耐究竟有多大。”
袁捷封双手结印,衣袂无风自摆,他的眼神变得阴狠,从双手指缝间无数条金色的咒文缠绕而出,攀附上他全身,印堂正中一个黑色的印记时隐时现,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
“我半人半妖不也是你害的吗!”李恩咆哮,全身妖气随着这声咆哮从右掌凝结成一柄利剑直击袁捷封心脏。
袁捷封双手分开,在面前结出一张金色护盾,挡住了利剑,利剑接触到护盾的瞬间如冰遇火,竟然被轻易化解,与此同时护盾化成无数根金色长箭反刺向李恩,袁捷封化守为攻。
袁珏伤在李恩面前挥剑打飞大半长箭,李恩也立刻从背后化出黑色双翼,左右挥动,挡住了其余的长箭,但还是有几只擦破了李恩的皮肤,登时血流如注。袁捷封趁此又连连出手,手中无剑心中有剑,分别从左右掌心化出天佑天微两道剑气,一金一紫飞向李恩两处死穴,袁珏伤化出天杀剑气,伴着虎啸龙吟黑色煞气想要抵挡两道剑气,却被袁捷封两道强劲剑气打得连连后退。
李恩双翼褪去,脸上身上陡然长出绿色鳞片,她张开嘴,舌尖分开变成一条长信,往外一吐喷出一股墨绿色的毒液,袁捷封衣袖一挥,尽数卷走,洒在一旁的墙上,墙皮当时就被腐蚀掉,发出嘶嘶的声音。
袁珏伤也再次上前挥动天捷剑气,四把相同的剑气飞向袁捷封却被他轻松化解。与此同时李恩的身形越涨越大,下身变成了粗尾,双手变得像龙爪一样,竟然化成了鱼身蛇尾的潜蛟。蛟是龙的前身,修炼一千年便可以走蛟,沿江河入海化龙,没想到在百妖毒中还有如此高等的妖怪,毕竟蛟离龙只差一步了。
巨尾落地,激起几丈高的水花。
李恩双手握拳一用力,从毛孔七窍中散发出万钧妖气缠潜蛟身上,她巨大的身躯几乎占满了地牢,把袁捷封挤在一角。
李恩抬起硕大的爪子一爪将袁捷封按在地上,袁捷封凭空化出剑气刺穿爪子,李恩掌心被贯穿却没有收回,流出的血混杂着妖气洇入袁捷封的道袍,腐蚀掉他袖口前心几处道袍和皮肤,妖气随着伤口渗透进心脉。袁珏伤再次出手,天满剑气化成蓝色剑雨一齐飞向袁捷封。
袁捷封眼中愈发狠厉,胸口五色光芒流转,在头顶化成结界挡住天满剑雨。他双眉一拧,眉心的黑色印记浮现出来,而且在眉心蠕动,仔细看才发现那不是什么印记而是一只黑色蛊虫,扭动身体从袁捷封的眉心吸走毒气,没多久袁捷封胸口烧灼痕迹已经自动愈合,眉心的蛊虫干枯,被天顶的风一吹化成粉末,接着从袁捷封口鼻之中爬出无数新的蛊虫,黑压压一片看得人心麻。他们顺着爪子爬到李恩身上,咬住她的皮肉开始吸血,李恩抖动爪子想摆脱蛊虫,袁捷封双手一用力生生把巨爪抬了起来,从结界中走了出来。
“你、竟然炼蛊?”
李恩看着一地的蛊虫不可置信。
巫蛊之术是苗族芈情门不传秘法,自古以来巫蛊术都因阴辣狠毒而被明令禁止,行蛊术之人连同全家都会被处以极刑,袁捷封身为大唐国师竟然敢明目张胆的炼蛊,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巫蛊术,是永生蛊。
宿主将蛊虫养在自己体内,人蛊相互依托,只要一方不死,另一方也不会死,不管宿主受伤还是中毒,蛊虫都可以帮其迅速恢复。必要时蛊虫甚至可以离开宿主身体帮其作战,只要母虫还在体内就可以源源不断产生新的蛊虫。
袁捷封冷哼一声,接着他袖口一抖,五彩石落进掌中,“蚍蜉撼树,我就让你见识见识土行神石的真正力量。”
话音刚落,袁捷封心咒已起,五彩石发出耀眼的光芒,比当日袁珏春强行催动要强上百倍,李恩袁珏伤被照得睁不开眼睛。五种颜色交叠出现,形成五彩巨网,铺天盖地而来从头顶罩住二人,脚下虽然有咒语封住,但挡不住神石力量强大,破土而出的石网自下至上与头顶的光网连接起来紧紧包住袁珏伤和李恩。
蛟也有施云布雨的能力,在袁捷封说话的时候李恩已经暗自开始呼云唤雨。
所有的雨都被吸引到地牢上方,强大的雨势在五彩石巨网即将结成的时候已经拧成一股一人粗的水柱从天顶冲击而来,天顶被强大的冲击力又击碎了一大块,碎石水柱一齐冲下来,却被尽数挡在网外,巨网收拢成一个圆形,越缩越小,逼得李恩不得不划回原形四,巨网却还一直在缩小,两人几乎窒息。
灌进地牢的雨水已经淹到了小腿,袁捷封不知念了什么,巨网停止缩小,李恩袁珏伤挣扎几下挣脱不开,袁捷封看着他们挣扎了一会儿,才笑着开口。
“土行神石的力量远比你想象的强大多了,可以结盾,化网,布结界,甚至封印,跟土有关的一切都可以利用,你们不用挣扎了,是不可能逃出来的,就算逃出来凭我不死之身,你永远也别想报仇。”
“你好歹也是大周国师,竟然自甘堕落,练这种旁门左道。”李恩又挣扎几下。
“旁门左道?你们俩身上的妖气煞气就不是旁门左道了吗?”
这时门外突然有喊声传来,袁捷封迅速收起五彩石回头去看,来人是剑卫之一,声音满是慌张,浑身上下被浇的落汤鸡一样,狼狈不堪。
“家主,家主,不好了,四公子他出事了,你快去看看。”
“出什么事了?”
“四公子和六公子打起来了,谁都劝不住,再不停下来估计就要两败俱伤。”
袁捷封粗眉拧在一起,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转头再看身旁已经空空如也,李恩和袁珏伤都不见了。


故事早已经埋下了伏笔。
武周天授二年,四月十三。
今年的长安城热的特别早,初入夏季就已经如同三伏天一般盛暑难消。
正应该是翠满枝头的时节街上却不见一丝绿意,所有的植物都枯败萎缩,树木焦黑的像烧过的碳,满街尽是枯枝残叶,没有一丝生机。
城中的房屋宇舍也都成了断壁残垣,好像经历了战火一样破败不堪,热风卷地,蒸腾的暑气几乎令人窒息,空荡荡的长安城显得分外寂寥。
西市,午时。
咚。
钟楼上的钟响了第一下。
低沉沙哑,像是丧礼上的哀乐一样,宣示着即将到来的悲剧。
在西市广场的正中央搭了两个台子,一个是监刑官所处的监刑台,另一个是由木头堆起高三丈三的行刑台,木头都浇上了油,好像随时都会被正午的阳光点燃。木头的最上端固定着个木头架子,一个女人被绑在架上,手脚都被缚住。她微眯着眼睛,嘴上已经起了一层白色的干皮,她咽了咽口水,勉强抬眼朝天上看了一眼。汗水顺着脸颊脖颈流进衣服里,湿哒哒的黏在身上,她无力地靠在架子上,几乎要晕过去,却仍在硬撑。
咚。
随着第二声钟声,监刑官站起身来,从桌上拿起一卷圣旨,大声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李焰意为练邪术,谋害北海龙王敖顺,罪犯滔天,触犯天怒,引得上天降下天火将长安城焚烧三天三夜,现为息天怒,将李焰意施以火刑。念及其祖父李淳风曾为大唐国师,功绩卓著,特赐李家后人毒酒,死后留全尸。”
“不是我干的,我没有杀他。”李焰意突然挣扎起来,对着天空用尽全力喊出这一声,好像是在和天上的人在说话,但天空异常的空旷、晴朗,好像一张素净的画卷,画卷中只有橙红的太阳。
话音刚落,第三声钟响,太阳中突然窜出一束夺目的火光,伴随着钟声从天而降,炽热的光芒仿佛多看一眼都会被灼伤。
李焰意应声抬头,看着天空,竟然直勾勾的盯着那束火焰,还发出一声轻蔑的笑声,紧接着那橙红的火焰不偏不倚击中了她,登时她周身都被火焰包裹住,拼命地挣扎,泼了油的行刑台更是一触即燃,眨眼间整个行刑台,就全都包裹在熊熊的烈焰中。李焰意发出了一声叫喊,撕心裂肺,惊天动地,喉咙好像被硬生生扯破一样,但只有这一声,之后就再没了动静,只能看到她在火中挣扎了几下就再也不动弹了,只有天火还在噼里啪啦地烧着。
一阵微风吹过,裹挟着热浪,热风吹到监刑官的脸上当时就犯了恶心,跑到台下扶着柱子吐了起来。
吐了半晌,他微微抬头看着行刑台,发出一声浅浅的叹息。
与此同时,国师府正厅。
一个尖嘴猴腮的公公刚刚宣读完圣旨,李家上下三十一口人齐齐跪在地上,所有人都跪得端端正正,面不改色,尤其李家的男子全都一脸的正气,身为李淳风后人,即便赴死,亦要坦然。
家主李焰忠是李家的长子,李焰意的兄长,他跪在头里,低着头双手接过圣旨。
“李大人哪,其实皇上也不愿意要您一家老小的命,可是不这样龙太子的怒火难消啊。”
公公说话的时候阴阳怪气,斜睨着李焰忠。
“舍妹做了错事,受罚是应该的,只要能换来龙太子的[到底是龙太子还是龙王爷,称谓建议统一]谅解,还长安城太平,我李家甘愿赴死。”
“果然是真英雄。”
公公挑起大拇指,随后长袖一挥,“来吧,赐毒酒,百妖毒。”
李焰忠双眉皱起,语气比刚才硬了几分,“百妖毒?未免太狠了吧,真的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所谓百妖毒就是将一百种妖怪的内丹融合淬炼而来的至毒之物,饮下百妖毒就会感觉那一百只妖怪在自己体内横冲直撞,攻击自己的五脏六腑,侵噬心脉。而修道之人体内的法力也会与妖毒相互侵噬,几天后法力被消耗殆尽,死的比普通人还要更痛苦。
“李大人,这可怪不得我们这些手下人,这都是上边的意思,”公公捏着兰花指,食指指着上边,“听说这是二太子带来的毒药,非是这样,二太子不会罢手的,不然这天火嘛。”
公公没有继续说下去,这已经够了,李淳风后人心系天下苍生,自然不会让百姓遭受这样的天灾,更何况,这还是自己人惹出来的人祸。
“公公不必多言,来吧。”
李焰忠双膝当脚,转过身面对着众人,李家上下三十一人,每人手执一盏毒酒,都看着家主,纵是男子汉大丈夫此刻也忍不住眼圈发红,李焰忠强忍眼泪没有流出来,往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是我李焰忠教妹无方,牵连了整个李家,我对不起大家,对不起列祖列宗,对不起长安百姓,若有来世,我愿意做牛做马,偿还今世罪孽。”
“大哥。”
人群中的有个女子大喊一声,众人看向她。她虽然是女儿身,但眉眼之间满是英气,加上现在她满面怒容,长眉拧成了结,双眼充血,更多了几分慑人的气魄。
她咬着下唇,双手暗自攥拳运气,手边燃起一团白焰,蓄势待发。她周围的人见状也都用手掐诀,想要奋起反抗,拼死一搏。
“七妹!”李焰忠大呵一声,“我们李家为忠臣之后,父亲死前嘱咐过我们要世代守卫武周江山,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有违父亲遗训者,不配姓李。”
话音刚落,李焰忠抬手,饮尽杯中毒酒。
“大哥。”七妹声音中带了几分哭腔,她松开了拳头,将下唇咬出了血。
“家主都已经喝了,你们还等什么?”
李家剩余三十人也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公公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带头走出正厅,身后的侍卫随手关上门,还在门上加了一把刻着神秘咒文的大铜锁。房里的人毒性开始发作,似有万只虫蚁噬咬心脉,又痒又疼,却无法缓解。他们抓着胸口呻吟,额头鼻尖不断沁出汗珠,汗水竟然隐隐冒着黑气,有人勉强爬到门前想要拍门,可是手刚刚接触到门的一瞬间,门外的铜锁好像受到了感应一样锁上的咒文发出金光,紧接着手与门接触过的地方响起一声清脆的炸雷声,当时就被炸得血肉横飞,那人惨叫不止。
门外的一群人对这一声巨响无动于衷。
“你们几个在这守着。”公公指了几个人,“剩下的人给我抄家。”
尖利的嗓音划破长空,他大手一挥,侍卫散开一片,身后传来了痛苦的哀嚎,绵延不绝。
是夜,子时,洛阳。
一切都归于寂静。
偌大的洛阳城空荡荡的,只有巡夜的兵丁来来往往。漆黑的夜空没有一颗星星,就连月亮也被乌云挡住,好像预示着不详之事即将发生。在这微弱的光芒照耀下,有人身着夜行衣在屋脊上飞跃,身形轻巧得如同燕子。
他在屋顶急速前行,几个起落就到了皇城外,黑衣人站在屋脊上望着皇宫,金砖玉瓦,即使在夜晚仍然灿烂生辉,比天上被挡住的月亮更亮上几分,皇城之外,隐约有薄薄的乳白色雾气笼罩,看似雾气,实则是用来抵御妖妖魔鬼怪的结界。
黑衣人嗤笑一声,摘下面巾,隐约可见他俊俏的面容。他轻轻吹了口气,那结界当即被吹散开一片,黑衣人掂足轻跃,从那个破绽钻进了皇宫里。他高来高去,避开巡夜侍卫,径直往明堂而去,因为那里有他想要的东西。
明堂一向是发布政令,祭祀天地的地方。其实那里还有一项不为人知的功能,用来存放镇国之宝——推背图。传闻推背图蕴含无尽之力,拥有推背图之人,将推背图合以五行之力,便可进入推背图中,晓天地造化,涨万年法力。
明堂建在了皇宫正中,再加上其中有镇国的宝物,守卫自然不会懈怠,始终有一队十二人的带刀侍卫守在明堂周围,而且每隔一炷香的时间还会有巡逻的侍卫经过。
黑衣人站在明堂南边的屋顶上观察。
那明堂上圆下方,共有六层,堂顶镶嵌着一颗夜明珠,在夜空中发出柔和的白光,照亮一片夜空。明堂之内亦是灯火通明,宛如白昼。明堂之外在十二个方位各摆有十二神的雕像,均身高一丈,做工细致,神态各异的同时又都极为传神,有的庄严肃穆,有的面容祥和,有的狰狞可怖。这十二座雕像互相交错连结,全都相交于夜明珠之中,高处俯瞰下去,俨然构成一幅紫薇斗图。
黑衣人算着时辰,一队巡逻兵刚刚走过。他盘腿而坐,双手手心朝上,口中念动口诀,接着张开嘴,一颗半个拳头大小的珠子从他口中飞出,外形像是妖怪的内丹,但珠子散发出的温暖黄光,反倒有几分神物的感觉。黑衣人继续念动口诀,那珠子不断往上飞,越飞越高,最后直直的落在明堂顶的夜明珠上。珠子刚一接触到夜明珠,光芒立刻涨了一倍,但只一瞬间就暗了下去,待侍卫发觉抬头往上看的时候,光芒已经褪去。接着珠子与夜明珠相交的地方,张开一个小口,慢慢往下移动,逐渐将夜明珠吞噬掉了,明黄色的暖光取代了夜明珠的白光,同时发出奇异的香味,馥郁清醇,好似浑然天成,这香味像长了脚一样,分作十三股由上往下飘去,其中十二股飘到十二个侍卫面前,一股脑顺着七窍钻进了他们的身体,那十二个侍卫一下子像中了迷烟一样,神情呆滞,目光迟缓。
还有最后一股顺着窗户钻进了明堂之中。
夜明珠被吞噬,紫薇之术也随即被破解。黑衣人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土,从屋顶一跃而下,大摇大摆的从大门走进明堂。
明堂内还有守夜的小太监,本来正趴在佛像的供桌边上打盹儿,顺窗而入的那股奇香让他睡得更沉了,嘴角流出了口水,现在就算是地震走水也吵不醒他。
供桌后面是一尊佛祖金像,宝相庄严,以右手覆于右膝,指触往下,合降魔印。降魔印下放着个金丝楠木的锦盒,盒上雕刻着团龙祥云,佛祖指尖正对团龙。
在锦盒周围笼罩着光芒,是其上佛祖手中形成的降魔印在保护着这个锦盒。光芒从右手指尖发出,看似微弱,实际蕴含精妙佛法,如果随便去拿碰到了降魔印就会受到噬心灼骨之痛,死状凄惨。
黑衣人深知这一点,没有直接去拿,而是咬破右手中指,在空中画了个血符,随即往前一推,血符直直奔着降魔印而去,黑衣人口中轻喝一声:“破。”
那血印打到佛祖掐印的右手上,右手指着团龙的食指指尖登时被打掉一块,指下的那圈光芒霎时间烟消云散。
黑衣人这才伸手拿过锦盒,“啪”地一声打开,推背图静静的躺在盒中,好像一副寻常无奇的普通画作,完全看不出有什么惊人之处。
确认无误,黑衣人将推背图掖进怀中,快步离开了明堂,几个飞身就消失在了漆黑的夜色中。待他离开皇宫之后,黄色的珠子好像受到召唤一样,从明堂顶飞起,快速往宫外飞去,好像一道流星划破夜空,与此同时,明堂摇摇晃晃,一声巨响后轰然崩塌。

长安妖市
圣历元年三月,洛阳。
神都洛阳,处处透露出蓬勃的生机。正值暮春时节,又刚刚下过一场大雨,整个洛阳被冲刷的干干净净,白墙朱瓦,青砖漫地,路旁笔直挺拔的女贞冬青好像两排严阵以待的战士,守卫着都城。树下则种着各色的牡丹花,不过此时还未绽放,只静静的合拢起娇嫩的花瓣,接受雨露滋润,花瓣枝叶上坠着点点未干的雨水,晶莹剔透,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七彩光芒。
街道上的店铺客人进进出出,路边停满了奢华的马车;路上行人如织,有说有笑;还有挑着各色货物的小贩来来往往,叫卖声不绝于耳。
繁荣的景象与曾经的长安城如出一辙。
在南市街尾,有一幢不大不小的院子,古朴典雅。院墙高三丈,最高处的砖块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咒文,高墙三丈之内,没有妖怪可以靠近。
宏伟的紫金朱门显示着主人地位的高贵,门上一块朱红大匾上书“国师府”三个大字。
站在门外远远地能看到府宅深处一座漆黑的阁楼耸然而立,高有七层,每层六角,每个角上都坠着个黄铜的铃铛,铃铛上还刻满了咒文,一阵清风吹来,铃铛岿然不动,静静坠在塔角。
此时,阁楼第七层有一男子正临窗而立,四旬年纪,面白微须,两条剑眉之中透着一股子端正之气。他头戴白玉冠,束起的青丝中夹了几根白发。身着黛蓝色丝绸道袍,胸口用绣着个“罡”字,那道袍触手极柔,随便一点动静都会把衣袂吹起,好像一弯深不见底的海水随风微漾。
这人正是鼎鼎有名的大周朝国师,同时也是袁家现任家主,袁捷封。
他看着窗外,极目远眺,整个洛阳城尽收眼底,一片的安定祥和,在袁捷封眼里却好像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今日他总是觉得惴惴不安,这种感觉他很久没有过了,难道又有大事发生?他右手食指窗柩上摩挲,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爹,怎么了?”清朗的声音从他的右后方传来,他循着声音回头,但是并未答话。
说话的是个丰神俊朗的白面公子,是袁捷封的独子袁珏明,在袁家后辈中排行第四。他见父亲眉头紧锁,眸色深沉,心里也是一紧,许久没有见过父亲有这样的表情了。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阵细微风声,一只精巧的纸鸽扑棱着翅膀朝着阁楼飞来,袁捷封摊开手掌伸到窗外,那纸鸽落在他的手心后一下子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塌下来,静静躺在手中。
袁捷封打开纸鸽,脸色骤变,连声音都没了往日里的那份稳妥,“袁珏伤?他竟然还活着。”
“袁珏伤?”袁珏明的声音也充满了不可置信,“他在哪儿?”
“长安妖市。”
听到这四个字,袁珏明表情也变得难看,这长安妖市可不是普通的地方。
“爹,这次的消息可靠吗?”
“珏春信中说有人见他使过天罡剑法。”
袁捷封口中的珏春是他三弟袁捷慧的儿子,比袁珏明小几岁,家中排行第六,这几年一直在外。
“那儿子要不要跟去看看?”
“我也是这个意思,珏春怕是会误事啊。”袁捷封话里有话,意味深长。
“那我这就去收拾东西。”
“等等,你这次去还有其他任务,附耳过来。”
父子二人窃窃私语,话毕,袁珏明转身下楼,袁捷封靠在窗前,指尖燃起一团火焰,将那张纸燃烧殆尽,纸灰随风四散而去,从楼顶打着旋儿漂落在国师府外面。
在离着国师府外墙三丈外有个卖烧饼的小摊,摊主头上包着布,身上搭着毛巾,来来回回招呼摊上的客人。
一片纸灰从他头顶飘下,他随手一挥装作叫人却把那点纸灰握在了手中,当时眼里闪过红光,一瞬消失,没有人注意到。
当今大周有三大妖市,前两处分别在长安、湘西,至于那第三处妖市,则设在了钱塘。
妖市最初只是妖怪往来交易的市场,但近几年来渐渐也有各怀心思的人类在此地出入。这些妖市都是在七年前神都一役之后几年内迅速兴起的,拥有者的身份十分神秘,成立至今也没有几个人见过。
长安妖市最繁荣,往来交易频繁,鱼龙混杂,而且临近神都洛阳,作为陪都的长安也常有达官显贵来往,因此消息网发达,人脉众多,可谓手眼通天,只有付不起的代价,没有买不来的东西。
湘西妖市最毒,设在了巫蛊云集的地方,所售之物也皆阴毒至极,能到这里来的多是修习毒功的妖怪,或心怀叵测的人类。
至于钱塘妖市,虽然不似长安妖市那般手眼通天,也不像湘西妖市那样至狠至毒,但是人杰地灵,物华天宝,且依山傍水,适宜妖族修炼,成就了一番不同于前两者的景象。
长安城的东南角是灞河,这里没有城中那么繁华,常有妖邪野兽出没,人烟稀少,所以天色刚刚暗下来,路上就已经没什么行人了。
此时只有一个文生打扮的男子沿着长长的灞河走着,他虽然一身素净打扮,但用的都是上好的料子,举手投足间隐现贵气,他手持玉骨折扇,一边走一边数着灞河边碗口粗细的柳树。
“一,二,三……三十四,三十五,三十六。”文生公子最终停在了第三十六棵柳树前,这棵柳树比前边那些更加粗壮,有一个小童合抱之粗,细看之下,满地的腐尸枯骨,这颗柳树竟是受到尸体的滋养才长得如此壮硕。在柳树之下有个一尺多高的小小神祀,里边供着一尊神狗的雕像,它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尖利的牙齿,看着外面目露凶光,咬牙切齿,神狗身披盔甲,手执团扇,脚下踏着一双木屐,完全是日本武士打扮,站在神祀中,颇有几分威武。
这里就是进入妖市的入口。
想进入妖市的无论是人还是妖,需要以血饲养神狗雕像才能得到进入妖市的钥匙。这血的量不一定,根据来人而定,身份越高,法力越强,需要的血越少,反之则越多,有的人一滴血即可开启通道,有的人则在神像前耗尽了精血,化成一具枯骨,也没有进去妖市。
夕阳照晚,微风拂柳,河面上泛起金灿灿的水波,映衬着地上的白骨竟也散发着金色光芒,形成一幅诡异的画面。
文生公子看了看四下无人,右手执扇按了下扇轴,扇柄上冒出一截剑尖,他用剑尖对着左手食指一划,指尖涌出鲜血。他立刻将滴血的手指放在雕像的嘴里,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文生公子的脸色见白,这时神狗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发出幽幽的绿光,文生公子把食指拿出来手心朝上平放在嘴下,神狗嘴里吐出了一个药丸似的红丸子掉落在手心。
接着脚下响起了一阵轰鸣声,好像地震一样剧烈摇晃,那文生公子收回手,也不慌张,而是退到一旁静静的等着。
只见地面震动着裂开一个拳头大小的口子,随后口子越来越大,待能容下一人之时地面停止了震动,那口子之下竟然是一节节的台阶,文生公子手摇折扇,拾级而下,待他走远之后,大地又开始震动,那个口子缓缓合上,越来越小,就在只剩一掌宽的时候,一个青色身影从远处的柳树上飞身而下,一个侧身堪堪挤进口子里。
楼梯两旁都放着萤石,幽幽绿光把楼梯映照的神秘异常,顺着走到底是一条狭窄的羊肠小路,两旁种着不知名的藤蔓植物,一不小心就会被绊倒。沿着小路走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便来到一片广阔天地,这内里也没有萤石火把,却十分明亮。眼睛一下子接受不了,文生公子微微眯眼,待眼睛适应之后,看到面前有一个高高的乳白色门楼,细观之下,那门楼是用白玉制成,通体润滑,触手微凉,两旁的柱子上各刻着一只龙鳞马身的神兽,雕工细致,洞中的光亮也是来自这白玉门楼,不点自明,大约是被施了什么法术。
“真不愧是长安妖市,财大气粗。”文生公子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但每次还是忍不住感慨。
在门楼之下正中站着一巨型妖怪,身高有一人半高,站在文生公子面前,比他高出一大截。那妖怪几乎已经化作人形,乍看之下分辨不出是什么妖怪,只有屁股后边露出一条毛茸茸的尾巴,在身后晃来晃去,颇添了几分可爱。
文生公子将手中的红丸子扔给守门妖怪,他放在鼻下闻了闻,随即一口吞掉,才让开一条路,让文生公子通过。
文生公子却不着急,而是轻晃折扇,气定神闲,两瓣薄唇轻启,“朋友跟了我一路了,再不下来,我可就自己进去了。”
话音刚落,只听“咻”的一声,刚才那个青色身影出现在文生公子面前。
来人二十岁上下的年纪,白面无须,剑眉杏眼,脸庞瘦削且坚毅,端端是个英俊少年,虽然穿着青色粗布道袍但不掩其风采,头上的发髻用一根鲜红的血玉簪子固定起来,甚是显眼。
他面带微笑,双手抱拳向文生公子道,“大人笑话了。”
文生公子没有说话,摇晃着折扇绕着他走了一圈,眼睛上下打量着,最终目光停留在他头上的血玉簪子,饶有兴趣地问道,“这位道友,你这一路跟了我几十里,本打算在那入口把你甩掉,谁知道你竟能跟着我一起进来,想必也有些本事,怎么,不舍得花几滴血吗?”
“倒不是舍不得,而是我们这种人血不值钱,比不上武大人,要想进来一次怕是得去了半条命啊。”他故意将“武大人”这三个字说的很慢,很重。
“哦?看来你知道我是谁了?”
“大人名讳小人不敢提。”
“无妨,说来听听,不然,我可就自己进去了。”他说着便要抬脚。
“梁王武三思。”
道友一字一顿,铿锵有力。
“既然你知道我是谁了,礼尚往来,那我也应该知道知道阁下的尊姓大名吧。”
“在下李恩。”
“李恩?你也姓李?”
“李乃天下大姓,此李非彼李,小人只是一介云游道人,大人不必在意。”
“呵呵,道友过谦。”武三思轻笑两声,“你来妖市所为何事?”
“妖市大名早有耳闻,今日向大人借个方便进去开开眼。”
“哦?借个方便可以,不过有借就要有还哪。”武三思眼神怪异的看着李恩,看得他头皮发毛。
“大人恩惠小人日后自当报答。”
“好吧,那你跟我进来吧。”武三思给守卫使了个眼色,守卫便让开在一旁。
两人先后走进门楼里,踏入门楼之后,竟然是与门楼外面完全不同的天地,门楼之外是个洞穴,虽然巨大明亮,但常年不见天日,总是多了几分阴森潮湿的感觉。而门楼之内,则俨然一副普通街市的样子,街上熙熙攘攘,人来妖往,最诡异的是,这天上也挂着个太阳,看起来和外边的太阳相差无几,唯一的差别就是这个太阳从不落下。
若非知晓内情者,定会以为只是来到了长安一条普通街上。
武三思和李恩一前一后的走着,[主体不明]李恩不时打量左右,却一直没有看到想找的东西。
那样珍贵的东西,大概不会轻易显露于人前吧。
不过一路看来李恩也开了眼界,不愧是妖市,名副其实,沿街叫卖的都是各种妖魔鬼怪,所售货物极尽怪异,有从未见过的奇门暗器,有血淋淋的残肢断臂,还有直接出售妖怪内丹法术的。往来的人类妖魔见惯了各种场面,对李恩和武三思都视若无睹。
两人一路前行,越走越荒凉,在旷野之中有一所别致古朴的宅院,来到宅院门口,武三思忽地神色一凛,将折扇一合。
“李兄,我们进去坐坐吧。”
李恩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武三思就当是默认了,带着他登上台阶站在门前,武三思抬手在门上先敲了三下,又敲了一下,再敲了五下。
“嘎吱”一声,两扇门自动打开,两人进去之后门又自动的闭上了。
宅门之内往里走上一些有一个圆形大坑,大小如同校场一般,深也有三丈,坑底升起五丈高的黑色栏杆,成一个巨大牢笼,栏杆边上开了一个侧门。栏杆上沾满了血迹,血迹掩盖之下还刻着咒文。天顶上开着无数的小天窗,投射下来束束光线,落在地上映的一块明一块暗,多添了几分神秘感。坑底一丈之上的土地往外往上延伸建起了三排看台,越往下就越靠近大坑,越靠近栏杆,看台也呈圆形,将牢笼包围在内,台阶之下那一丈高的土地开了个通道,也用栏杆围起来,直直通到牢笼侧门。
此时,看台上已经被占了一大部分,有人有妖,都你一言我一语小声咕哝着什么。
这里是斗兽场。
不,准确的说应该是斗妖场。
李恩心下生疑,这斗妖场本是湘西妖市的特色之一,有想要购买至邪妖物者,一次性买一百名妖怪,将他们一同放入斗妖场,催动栏杆上的咒文激发他们的妖性,让他们互相搏斗,自相残杀,最终只有一只妖物能存活下来。原始的妖性和生存的欲望都激发出他们最大的潜能,这样最后活下来的妖怪才是最狠最强的。
至狠至毒,这才是湘西妖市。
“什么时候长安也有了斗妖场?”
原本走在前边的武三思回过头来看着李恩道,语气中夹着戏谑,“李兄果然不是一般人,一眼就看出来这是斗妖场?”
“云游四方,也曾有所耳闻。可这斗妖阴辣狠毒,乃是湘西妖市的特色,长安妖市什么时候竟也用上了这样的手段?”
“妖市本来就是做买卖的地方,有人想要他们就给喽。”
“谁想要?”李恩急忙追问。
武三思看着他,嘴角勾起一个邪魅的笑容,“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李恩在武三思的带领下来到最下排的台阶坐下,对着栏杆的侧门,下边就是那条通道。李恩抬起头,正好看到自己正对面的第三层台阶上坐着两个人,都带着兜帽斗篷,将头垂下,看不清容貌,斗篷右边被剑柄顶的突出一块。
李恩看到了剑柄露在外边的短短一截,当时心下了然。
“他们竟然也来了。”
李恩也把头低下来,藏在阴影里。
两人刚刚坐定,就听“咚”的一声锣鼓响起,斗妖场看台上瞬间安静下来,没有人说话,李恩感觉到身下的通道中传来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力道好似万马奔腾,震得看台都在晃动,从通道里陡然涌出无数的妖魔鬼怪,争先恐后的从通道里挤出来冲向围栏内。
李恩睁大了眼睛,整个斗妖场里少说有八九十只妖怪,看得他眼花缭乱。一旁的武三思不紧不慢,右手拿着折扇在左手掌心一下一下有规律的拍打,一边拍打一边数着,“九十一,九十二,九十三……”
一边数,嘴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奇怪,李恩余光看到他面目扭曲,血灌瞳仁,当时心头一动,莫不是他起了什么邪念,李恩暗自凝起一团真气,准备随时动手。
“九十九。”这一声武三思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喊出来的,同时一下子从台阶上站起来,李恩往下看去,最后一个妖怪正从通道走进斗妖场,背后负剑。
“不对,是人,斗妖场里怎么有人?”一看到那柄长剑,李恩神色一凛,几欲发作,一旁的武三思却在他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令他汗毛竖起。
“欠我债的现在就还吧。”
这轻轻一句刚说完,李恩还没来得及出手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将自己缠住,一下动弹不得。再看身侧的武三思周身缭绕着黑色的妖气,他趁李恩无法动弹伸手便是一掌,强劲的掌风中夹着黑色的妖气,李恩被掌风震飞的一瞬间也将早已运好的真气化成一股利剑直击武三思的胸口,武三思则挥手张开扇子,挡住了那记真气。
李恩虽然被那记掌风震起,缠绕住她的妖气散开,身子能动弹了,他借势在空中往后一翻,使了个巧劲化解了那一掌的大半力道,堪堪落到了囚笼上方,李恩定住脚步,胸中一阵血气翻涌,还没等他调息整理,便发现身下的黑色栏杆好像在动,栏杆像藤蔓一样凭空长出几条缠住了李恩的腿脚,不由分说就把他往下拉,接着栏杆分开了两道口子,将李恩硬生生吞了进去,掉在斗妖场正中。
李恩迅速站起身来,凝气运功,四周近百名妖怪虎视眈眈的看着李恩,在地上摩拳擦掌,随时打算扑上来将他撕碎。
咚。
又是一声锣响,周围的黑色栏杆顿时冒出红光,是有人催动了咒文。
这时响起了一个沉沉的男声。
“百妖已齐,开斗。”

破牢而出
话毕,周围的看客更来了精神,吵嚷之声不绝于耳。
这俩人的法术都十分了得,随便挑出一个都能斩妖一片,现在两强相对,不用说都知道定然是一场难得的对决。
斗妖场中的两人却面面相觑。
袁珏伤依旧用那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李恩,李恩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终究没有出声,只是动了动嘴唇,声音飘散无形。
还是袁珏伤先开了口,“动手吧。”
“你真打算和我决一死战?”
袁珏伤皱眉不语,动作反应却替他做出回答,他眼中陡然杀气,一步一步靠近李恩,右手提剑,剑尖划在地面上溅起火星。
李恩顿觉压迫感朝着自己袭来,后退了几步。
袁珏伤抬剑在空中画了个圈,卷起一团蓝色剑气,化成剑雨朝着李恩而去。
“天罡剑法,天满星。”
剑雨刚至,李恩的面前已经升起红色结界,将剑雨尽数挡在外面,往四处弹开,打在栏杆上又起了一阵火星。
火星未消,袁珏伤已经飞身而起,手中掐诀,在空中出现一幅北斗七星图。
“天罡剑法,天魁星。”北斗七星化作七把利刃盘旋在结界周围,一齐朝着结界攻去,这一招和天捷星有些相似,但天捷星胜在敏捷,天魁星高在力道,这七把剑以雷霆之力朝着结界刺去,结界晃了几晃,出现了七个细微的裂口。
结界里的李恩双眉拧起,盘膝而坐,口中念诀,手腕的伤口里不断有血珠飘出来落在结界上,维持着结界不破。
袁珏伤面露不悦,咬着牙说,“动手。”
“好。”
话音刚落,李恩头上的簪子应声而落,摔在地上一声脆响,簪子却完好无损,一点裂痕都没有。接着李恩周身散发出万钧妖气猛地往外扩散,登时结界之中被妖气装满,结界也由浅红色变成了黑红色,李恩被笼罩其中,不见身影,只能隐隐看到黑气中有白光闪烁。
与此同时,天上轰鸣作响,地上火花四起,看来李恩是打算天雷地火同时发起,再加上无匹妖力,看客不禁都为袁珏伤捏了把冷汗。
谁知袁珏伤嘴角一撇,挥动宝剑缠上了黑色妖气,妖气之下的宝剑微微颤抖,金色剑气从中而出,两股气交缠在一起,互相顶撞。
妖气裹着剑气一起朝结界而去,力劈山河。同时天雷地火一齐爆发,从结界之中出现一道耀眼昊光冲天而去,只听得“嘭”的一声巨响,响彻云霄。
困着二人的囚笼竟然被炸开,黑色铁棍闪着咒文飞向四周,毫无准备的看客当场被炸死,身上还扎着铁棍,鲜血顺着伤口流淌。没有死的人也多多少少受了伤,武三思捂着胸口,吐出一口浓血,袁家兄弟没有料到这招,也都受了伤。
囚笼竟然被破了。
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事情,“只存一命”的规矩竟然被打破了,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场内存活下来的两人身上,他们却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其实破解之法早已想好。
李恩之前发现这囚牢虽然布满法力,妖力耐它无法,即使是自己身上的百妖之力一齐发出也破解不了,但昊光和梵音佛法却可以对它造成损伤,大概这栏杆和咒文怕仙气佛力,于是她趁人不备偷偷将灵石收入怀中,以备后用。
待那人说出“只存一命”的时候,她就决定用昊光一试,和袁珏伤对视时她用了唇语向对方示意,袁珏伤自然配合,都使出了看家本领,李恩的天雷地火也属神力,袁珏伤的天佑剑剑气也是仙气所化,加上昊光威力大涨,可李恩还是担心不足以破坏囚笼,所以他们二人又在仙气神力之中加上了无边妖气,两者相斗,其力无穷,最后再用结界将这些力量都聚集在一起,一但触发,有力破山河之势。
使了如此大法的袁李二人也受到了重创,李恩盘膝坐在地上嘴角渗出流血,袁珏伤单膝跪地,以剑撑地,身上的血痕流出殷殷鲜血,脸色比刚才还要难看。
“啪啪啪。”
从通道里再次传来了拍手的声音,一个高大身影从黑暗中走出,来到众人面前,所有人朝他看去,他并没有化成人形,也没有恢复原形,而是保持着半人半妖的姿态。
他人形而立,身上却裹着一层白毛,脖子上的俨然一个硕大的狗头,红红的鼻子,脸上的表情好像傲视一切。他身穿甲胄,头戴钢盔,却被刚才的杀招划得破烂不堪,他索性一把扯下扔到旁边,身上剩下一身黑色武士服,右手拿着团扇,脚踩木屐,咯噔咯噔的走向袁李二人。
看他这一身竟是日本装扮。
“大天狗?”李恩脱口而出,他曾在百妖图鉴上见过大天狗。这大天狗形似二郎真君的哮天犬,本为同宗,哮天忠厚老实,一心修道,从不妄害无辜,相比之下大天狗性格傲慢不可一世,而且凶残成性,靠杀人修炼妖法。
之后哮天犬被二郎收入麾下,成了神犬,一次两妖相斗,大天狗被哮天重伤逃到了日本,听闻他这几十年来大天狗都藏匿于日本,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悄悄回到了中土。
“哦?竟然认识我,那是我的荣幸啊,您二位果然不凡,竟然能想出这种办法来破我的困妖阵,在下佩服,不过,弄坏了东西要赔。”他顿了顿,言语之中的戏谑揶揄突然变成了凛然杀意,“坏了规矩,该死。”
大天狗扔了团扇,身上一用力,猛然从背后张开两道白色翅膀,不像李恩刚才的神鹰展翅,更类似于白鹤亮翅,翅膀与身体好像本来就长在一起一样,浑然天成。
两人凝神聚气,李恩勉强张开一网结界。这大天狗法力不弱,以袁李二人现在的状况很难与其硬碰硬,李恩只能用结界先勉强防守一阵,为二人争取恢复的时间。
“且慢。”
看台上传来一声呵止,大天狗转头,说话的是武三思。他捂着胸口,跳下看台朝着大天狗走来,身形摇晃,显然刚才巨大的冲击力给他造成了内伤。
“天狗大人先别动手,别忘了这二人可是我买的货物。”
这话一出,两人明白了原来这场斗妖都是武三思在后搞鬼,不知道是为了什么邪门歪道的事,而且看他之前的出手,恐怕他已经不是人了,看向他的眼神不自觉又凌厉了几分。武三思看到了也当没看到,继续和大天狗交涉。
“我也是花了大价钱的,这两个人还是留给我,妖市里了损失多少,都由我来赔。”
“只怕你赔不起。”大天狗咬牙切齿的说。
“那您看这个呢?”
武三思边说便从袖中掏出一块形状奇怪的褐色石头,拳头的三分之一大小,棱角分明,看起来就像路边随处可见的普通石头。他把石块儿在大天狗面前一晃,大天狗脸上当时就变了颜色,杀意褪去,表情缓和了很多,语气也软了些。
“武大人果然有诚意。”
袁珏伤一眼看出这石头的奥秘,脸色一沉,随即手中天伤剑已出手,直奔武三思手腕而去。大天狗正要伸手去接,那一剑就冲了过来,他眼疾手快,一把将武三思推开,手中的石头甩到空中,大天狗扇动翅膀要去接石头,却有一人先他而至,长剑一挑,石头就到了那人的手中。
他飞身落地,站在袁珏伤的身边,头上的兜帽缓缓滑落,露出一张端正的脸,嘴边的一圈青色胡茬,眼底布满红血丝,显出沧桑。
李恩感觉到袁珏伤身子颤了一下。
“你又是什么人?”大天狗挑眉看着他。
“袁珏春。”
三字一出,旁边的武三思脸色也不好看了,本来就是想买个妖怪,为了凑数抓了个替身,结果牵扯进了早年间失踪的袁家后人,俩人竟然还把这里给毁了,他心思一转打算保这俩人的命,李恩归了自己,袁珏伤用完之后还可以送到袁家去卖个大人情,所以才甘愿赔上一块至宝,眼看生意就要成了,又杀出个程咬金来。现在这石头到了袁家人手里,想再拿回来怕是比登天还难,他这笔生意是赔大发了。
他心里暗暗叫苦,却只能静观其变。
“袁珏春?没听过。”大天狗抱肩挑衅的看着他,袁珏春也不恼,因为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袁珏伤的身上,眼中尽是炙人的关切,袁珏伤却不敢和他对视,颔首侧目。
“东西还我还好商量,不然今天你们一个人也走不了。”
“还你?这东西从来都不属于你,何来还字一说呢?”
看台上袁珏明又飞身而下,站在了袁珏春一边,摘下兜帽,也看了眼袁珏伤。
他本来不想出手,李恩,武三思,大天狗这几个都是不好惹的角色,不想把袁家再牵扯进来,可武三思手中一亮出那石头,他再也不能不管了。
因为那石头并非他物,而是五行之力中的土行之力,女娲补天五彩石。
传说远古时代,擎天大柱倾倒,九州大地裂毁,天不能覆地,地不能载物,大火不熄,洪水不止,在这种情况下,女娲冶炼五色石来修补苍天,才还了天地一片太平。
五彩石最后剩了三块,一块化成骷髅山白骨洞石矶娘娘,一块生出了花果山水帘洞齐天大圣,剩下这最后一块,辗转到了李淳风手里,化成了土行神石,本应由李家后人保管,但是在李家灭门之后,搜尽李家也没有找到,自此五彩石下落不明。
不知武三思是怎么得到了这宝贝,其实他也知道这宝贝的来历,而且研究过很久,但是参不透其中诀窍,空有五彩石却发挥不出它的神力,宝贝放在他这儿也是废石一块,而且若是这东西在他手里的消息传了出去,他会立刻变成众矢之的,略一思忖他觉得还不如把这烫手山芋给了大天狗,换来真有本事的李恩袁珏伤实在。
“你们全都死了,不就是我的了吗?”大天狗冷笑一声,背后的双翼缓缓扇动,躬身蓄势。
这边的四人也都摆出一副严阵以待的姿势,两边的力量对比一下子变了,本来大天狗对上身负重伤的二人,有十成的把握能拿下他们,但多了两个袁家人,虽然也受了轻伤,但成功的几率一下子少了好几成,若是他们都以死相拼,大天狗以一敌四,再加上五彩石在他们手中,情况堪忧。
袁珏春手握五彩石,口中念念有词,原本平平无奇的褐色石头像是有了灵性一样,变得流光溢彩,绽放出五彩光芒照的人睁不开眼睛。
两旁的袁珏伤袁珏明手抄宝剑,摆出阵势,剑锋寒芒闪烁,就连李恩头顶的血玉簪都在跳动,发出耀眼红光。
大天狗煽动翅膀,卷起一阵沙石尘土在他身前凝聚成甲,他飞身而起,在几人头顶盘桓,翅膀扇动卷起的风拧成一股旋风,力道之大风眼所在的地面被钻出了几尺深的大洞,龙卷风所到之处无不被刮掉一层皮,强劲的风气吹得几人站不住身形。
袁珏春握着五彩石的手往上一举,由龙卷风眼所在的地面喷破而出万丈尘土凝结成盾,将龙卷风从中间隔断,在几人面前束起一道屏障,同时虚空中响起一声炸雷,原来是袁珏伤袁珏明二人宝剑在空中相交,两人同时使出天罡剑法,一紫一蓝两道剑气刚一碰到就炸裂开来,好似万仞出鞘。
这边几人打得难解难分,一旁角落里,武三思看着他们打成一团,却偷偷离开了妖市,就在袁珏春第一次催动五彩石的时候,红、黄、白、蓝、青五色光芒牵引万丈尘土平地筑起铜墙般坚固的屏障,同时也挡住了众人的视线。
武三思从斗妖场上仓皇离开,快走到白玉门楼的时候地面又是一阵剧烈晃动,他紧步上前扶住一旁的玉柱,守门巨妖斜睨了他一眼,表情未变,像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面。
他捂着血气仍在剧烈翻涌的胸口,脑中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对于刚才在斗妖场里轻易把五彩石拿出来,他有几分后悔,不仅损失了五彩石,还惹上了袁家人,他们是出了名的难缠,要是被这群疯狗盯上比大天狗还难对付,尤其是自己现在的身份不宜和他们正面冲突。
但是刚才在斗妖场中观了一会儿战局,武三思突然冒出一个办法不仅可以从这个烂摊子里脱身,还可以一手托两家。
他方才估计了一下两方力量,能成为长安妖市的主事人的大天狗的法力自然不容小觑,不然怎么压的住长安地界上的妖怪,但袁珏伤一方人多势众,而且有五彩石在手,武三思认为两方打成平手的可能性很大。所以他决定卖给袁家一个人情,把斗妖场里的事情通知袁家,让他们来救人,不过不能太快,因为这里必定是一场恶斗,他要留给两方足够的时间两败俱伤,越是危急的情况自己的消息价值才会越大。
大天狗这边他也不能不帮,毕竟有把柄在他手里,至少表面功夫要做足了,所以这消息他还得通知一个人。要是那人能先一步赶到,那几个袁家后生肯定是活不了的,正好替自己灭口,他的秘密也不会败露;要是那人来得晚了,大天狗被杀了,也怪不上自己;但武三思最想要的,是第三种情况,两方同时赶到,两败俱伤,自己就能坐收渔翁之利了,不仅秘密不会败露,而且五彩石能回到自己手里,说不定连长安妖市都能收入囊中,那到时候就真的是人妖两道通吃,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
打定主意之后武三思快步出了妖市,天已经微亮,大约寅时前后,他没想到竟然在妖市里耽误了一晚上,不过这一场斗妖确实是精彩,如果自己单纯是来看斗妖的,那么这一晚上大大的值回了票价,可惜他并不是。
他加快脚步先回到自己在长安的府邸,没有直接给两方传消息,而是稍作休息,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用飞鸽传书先给那人传了个信,然后才叫下人牵了匹快马往袁府赶去。
武三思在长安有住所宅邸,袁家也有,而且和武三思的府邸相隔不远,他用了一炷香的时间就赶到了袁府,他在路上早就酝酿好了情绪,一到袁府门外着急忙慌的从马上跳下来还差点崴了脚,他也不管不顾直接要往府里冲,门口的守卫不认识他,伸手拦住去路,正好赶上袁捷英出门看到,守卫被他大声喝止。
袁捷英是袁捷封的五弟,法术仅次于袁捷封,在袁家地位也很高,常年留守长安,他正值壮年,太阳穴凸起,一双虎目泛着精光,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一身壮硕的肌肉把衣服撑得满满当当,一看就知道是个练家子。
“狗东西,这是神都来的武大人,人家可是圣上的亲侄子,连武大人都敢拦,你们的狗命还要不要了,还不赶紧跟武大人道歉。”两名守卫赶忙低头鞠躬,连连致歉,武三思上气不接下气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摆手示意二人不用了。
“哟?武大人?您怎么有兴致来我这儿了?”
武三思和袁家没什么交情,而且武三思为人轻狂浮浪,行事嚣张跋扈,阿谀奉承,袁捷英最看不惯这种人,对他一向没有什么好感,语气中多多少少带了讽刺。
武三思倒也不在意,依旧一脸的着急,“袁大人,遇到你就好了,出事了。”
“什么事能让武大人这么慌张?”
“长安妖市里,我亲眼看到袁珏春和袁珏明出事了。”
一听到这两个名字,袁捷英的脸色沉了下去,八分是为他们担心,剩下两分是打从心底的不悦。他是袁家派在长安的主事人,按理说长安地面上和妖魔有关的事都应该由他出面,就算用不着他们至少也应该礼节性的知会一声,但这次袁珏明和袁珏春来长安的事他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难道是想刻意隐瞒什么?袁捷英心下生疑,却没有深究,“究竟怎么了?”
“我在妖市看到他们和一个妖怪打起来了,而且那妖怪很强,我看他俩不是他的对手,情况危急我就赶紧来袁府找你了,袁大人要快些,不然我怕赶不及了。”
武三思这番话丝毫没有提到五彩石,是因为万一他的如意算盘打响了,这五彩石说不定还会回到他的手里,同时他也没有提及大天狗的名字,他不想让袁捷英以为自己和长安妖市的主事人过从甚密。
“是什么妖怪,他们俩一起都制服不了?”袁捷英不自觉的握紧腰间配剑。
“大人去了就明白了,快跟我走。”
“等等,”袁捷英回头从腰间解下自己玉佩递给其中一个守卫,对他说,“去调一队剑卫,让他们每人骑一匹快马来门前集合,还有我的坐骑一起带来。”
一队二十人的剑卫很快就来了,全都是二十岁上下的精壮汉子,每人牵一匹马走到袁府门口,等着袁捷英下令。
“都上马,跟我去长安妖市。”
剑卫听完全都翻身上马,跟在袁捷英和武三思的后面,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妖市而去。
袁家与妖魔是死敌,禁止私相往来,虽然知道长安妖市的存在,但两者相互制衡,而且妖市一直以来也算是安分守己,所以袁家没有过多干涉过,袁捷英也没有亲自去过妖市,那些剑卫至多不过是在妖市外转转,只有现任家主袁捷封在离开长安前来过一次,他单独进入妖市呆了一天一夜,第二天傍晚才出来,之后没几天就举家迁往洛阳,把长安的事交给了袁捷英。
袁捷英很介意进入妖市的方式,竟然要用自己的血去喂养妖犬雕像才能进去,一想到武三思就是用这种方法进去的,不禁对他又多了几分鄙夷,他身为降妖人的尊严不允许他这样做,所以到了入口处他选择了另一种方式进去。
直接用五雷咒把入口炸开。
不要说那只是块染了妖法的石头,就算真的成了精也扛不住五雷咒的连番轰炸。
剑卫薛队长先上前施咒,他身高七寸,孔武有力,第一次出手先把石像炸出了几条裂痕,又连施了两咒,分别炸掉了石像的双臂头颅,这样看来,还得再来个三次才行,薛队长额上沁出汗珠,不知道这石像被施了什么法术的,竟然如此坚固,他自诩法力在袁家剑卫中不算弱的,不然也坐不到队长的位子,却不能一击将雕像击碎。
汗水濡湿了鬓角碎发,薛队长正打算第三次用五雷咒,却被袁捷英一把按住肩头。
“退后,我来。”
袁捷英不愧是仅次于袁捷封的袁家第二人,一个咒语就将石像炸的稀碎,登时石沫四溅,扬起万丈尘埃,迷了众人的眼睛。
其实毁掉石像进入妖市这个方法不难想到,不过一来妖怪们是不会和妖市作对的,二来一般人没这个能力也不敢和妖市抗衡,跟长安妖市作对就相当于和长安妖界作对,后果难以承受。
幸好袁家能承受这种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