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话。
小小的她死死捂住嘴巴，满脑子都是妈妈的话，浑身颤抖着，缩在角落的书柜里。
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昏死过去。
巨大的心理创伤让池予姝无法开口说话，每一次想开口，脑海中都会出现妈妈惨白的脸。
接到林家后，林寻声就像光一样照亮了阴暗的自己。
他带着池予姝一点点走出阴霾，教她学手语，永远耐心引导她重新步入阳光。
而池予姝也早就在情窦初开的年纪喜欢上这个温柔的男孩。
可是现在，有很多事情早就变了。
比如，林寻声身边多了其他的女人。
比如，她发现自己好像真的该放弃了。
趁着林父林母出去打电话通知儿子的时候，池予姝给远在法国的小姨发过去一句话。
“我的声音恢复了。”
“小姨，你带我走吧。”
“真的吗？太好了！”
孟晚很惊喜：“那你林叔叔他们知道吗？”
池予姝打字很快。
“我谁都没有说。”
“麻烦小姨不要告诉任何人。”
孟晚觉得奇怪，但是孩子大了可能有自己想法，她又不好再追问下去。
但不管怎么说，姝姝能恢复声音，也算是终于走出了十几年前的阴影。
池予姝关了手机，胸口长长舒了一口气。
这些年，她以养女的身份生活在林家。
虽然吃穿用度宛如亲生，但终究不是林家的亲生女儿。
林家人的恩情，她会想办法报答。
她不能再麻烦他们了。
“好些了吗？”
抬眼望去，男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口看她。
和往日的温情不同，自从两年前池予姝借着醉意告白之后，林寻声的态度就变了。
像变成一杯不冷不热的水，喝下去冷不了心，却也暖不了身。
两个人之间的窗户纸一旦捅破了，便再也回不到从前。
她点点头，想抬手打手语，想想还是决定用写字板。
她差点忘了，林寻声早就没耐心看她比手语了。
“好一些了。”
想到自己那年哭着把手里的写字板给他看，问他到底喜不喜欢自己的时候，林寻声清冷的声音响彻脑海。
“我对你好，只是在报答池家对我的恩情罢了。”
“无论你是姝姝还
上几分不忿。
“难道我连选择自己幸福的权利都没有了？”
林父震怒的声音吓得池予姝一哆嗦。
“你连命都是人家父母救的，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幸福？！”
“那个小丫头多喜欢你，你又不是不知道。”
“姝姝只是走不出心结，所以才不愿说话，她才不是什么哑巴！”
池予姝忽然感到脸上一阵温热。
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下来了。
叔叔阿姨都是善良的人，她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闹得大家都不愉快。
这个婚，不结也罢。
离开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回到房间，她把以前的练习资料放出来，跟着资料的读音慢慢发音。
她已经十几年没有说过话了，一切都是那么生疏。
很快，池予姝吃力地念了几个词语。正当她想继续练习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
打开门，是林寻声发黑的脸。
“已经晚上九点了，你能别吵了吗？”
林寻声听到房间里的动静，想要过来询问，可话弯弯绕绕，到了嘴边又是另一种意思。
他刚刚听到了一丝似有若无的人声，像是在跟着练习读音。
现在想想，应该是听错了。
毕竟，池予姝怎么会说话呢？
池予姝心下一紧，连忙把音响关掉。
还没等她写好写字板举起来，林寻声就“砰”的一声砸上门。
毫无耐心和温柔地把她隔绝在他的世界之外。
眼泪滴在写字板上，把“对不起”三个字渐渐晕开。
这段时间，她写得最多的就是对不起。
对不起，林寻声。
我不会再为难你。
或许是在林父那受了气，林寻声半夜又出门了。
若是以前，池予姝肯定是要偷偷跟踪出去，各种关心惹的他厌烦。
可现在，池予姝不再去想这些事情。
她开始自己查找怎么办签证，同时联系小姨怎么筹备资金。
这些年，林家用在她身上的钱，池予姝大概心里也有个数。她打算把父母名下留给她的老宅和车都卖掉，东拼西凑总算是有了一笔钱。
池予姝沉默了很久，最后还是打算把枕头底下的小盒子取出来。
一个成色漂亮的手镯。
这是妈妈留给她最重要的东西。
她还是决定
卖掉。
这样一来，钱就凑得差不多了。
剩下的十几万，她自己再想办法。
第二天，池予姝早早就起身去办签证。
没想到刚出门，就遇到了一脸倦色的林寻声。
他的领口大开，一身酒气冲天，脖子上还留着几个暧昧的吻痕。
一看就知道昨晚战况激烈。
那几抹深红色像挑衅一样闯进她的视线。
池予姝想起那次带着七分醉意的吻，心中闪过一丝刺痛。
那时他慌乱之下推开自池予姝之后，竟然把一杯冷水泼在她头上。
“池予姝，你清醒一点！”
是啊，她早该清醒点。
破天荒的，林寻声竟然停下脚步关怀她。
“你要去哪？”
“我送你去吧。”
她摇摇头，加快脚步走了。
池予姝不想解释太多，去法国的事情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林寻声刚要出口挽留，又停住了。
他抿抿唇，最后还是回了房间。
他虽然醉了，但脑海总是清醒。
昨晚林寻声做了一个梦，梦到池予姝会说话了。她的声音很好听，却站在很远的地方对他说：“林寻声，再见。”
他讨厌这个梦。
路上，池予姝刚打开手机，就收到了许柔发来的照片。
照片上的她依偎在男人怀里，脖颈的吻痕性感又暧昧。
男人胸口上的伤疤，池予姝再熟悉不过。
那是林寻声小时候为了帮她拿风筝，不小心摔下来刮到的。
池予姝扯出一个惨白无比的笑，手指停在屏幕上，可那边的信息先一步发来。
“昨晚我们度过很棒的一晚哦~”
“订婚了又如何？他爱的人是我，不被爱的那个才是输家。”
“小哑巴，你连话都说不出来，拿什么跟我争？”
是啊，就算自己做再多的事情，也比不上许柔一句甜甜的安慰。
他只会嫌她的世界太安静，只能听到自己的声音。
想到这里，池予姝吸了吸鼻子，发了一句话过去。
“祝你幸福。”
那边的许柔盯着这句话，没由来地想发笑。
办完回来，经过大厅的时候，林寻声又一次叫住了她。
“姝姝，最近你怎么了？”
她睁着茫然的眼睛，书写道：“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
是觉得…你有些奇怪。”
淡然得奇怪。
好像对什么都放下了似的。
她摇摇头，又写下：“你想多了。”
男人长舒一口气，淡薄的眉眼带上三分笑意。
“下午有个聚会，你要不要来？”
“上次的生日会大家都没尽兴，所以想重新开个包厢庆祝一下。”
她点点头，随后写了个“好”字。

不起”三个字放在膝盖上，沉默着回到家里。
明明她的手语就是他以前一点点教的。
现在说看不懂。
是看不懂，还是不想看呢？
可能觉得丢脸吧。
她默默把字迹擦去，微笑着对林父林母用手语问好。
为了池予姝在这个家能够更好地与周围的人交流，林家上下每个人都多少学了一些基本的手语。
给池予姝办的学校也是市里最好的特殊学校。
想到这些，女孩就觉得心里暖暖的。
回到房间之后，她把手里的写字板换掉，换成另外一块小姨寄过来的新写字板。
既然他这么讨厌自己，那自己也不好意思再用他的东西。
也是，如果林寻声和许柔在一起的话，根本就用不着写字板这种东西。
她人美声甜，毕业后还是某个电视台的播音员。
他们再相配不过。
可又是谁，当年把写字板郑重放在自己的手心里，说着没关系？
“没关系！不想学手语的话，用笔也可以把想说的话写下来！”
小小的池予姝捧着歪歪扭扭的字迹，眼里的泪花翻涌滚落。
“林寻声永远喜欢姝姝。”
“姝姝”的笔画没写对，被他写成了“妹妹”。
现在想想，一切在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他注定要去寻找有声音的世界。
他们注定不能在一起。
晚上，是林寻声的生日会。
作为林寻声的老同学，许柔一出现就夺得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身穿一条白色的鱼尾裙，每走一步摇曳生姿，脖子上的项链在雪白的脖颈下熠熠生辉。
那条项链的光芒刺痛了她的双眼。
许柔知性、大方、得体，站在人群中侃侃而谈。
这是池予姝曾经可望不可即的一切。
她尽量不让自己往那边看，但许柔还是端着酒杯缓缓向她走来。
“姝姝，祝贺你康复出院。”
她美丽的笑容无懈可击，甜美的嗓音让周围的人心醉。
池予姝不愿多看，只是淡淡点了点头。
“阿寻邀我来做她女伴的。”她抱歉道：“姝姝不会介意吧？”
池予姝往那边看去，看不清男人的表情。
她摇摇头，转身去往别处。
可许柔并不打算放过她。
见池予姝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