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喊，“老孙，你可给我们男人丢脸，五十块钱的主都做不了？”
“我告诉你，女人不老实，打两顿就好了！”
有人笑，“老孙不挨打就不错了！哎，不过老孙确实配不上他媳妇，他跟老头似的，人家还风韵犹存呢！多半是老孙没满足人家。”
又一阵哄笑。
我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他们完全不顾我的脸色，越说越兴奋，最后跟人身攻击没什么两样。
“你们说够了没有？”我沉声，板脸。
他们笑得更欢。
笑声未落，我将我手里的杯子猛地砸在地上，茶水四溅的瞬间，他们终于笑不出来了。
我冷着脸，挨个指，“你，去年孩子上大学没钱，我借了你一万；你，厂长上次要开你，是你跪在地上求我，让我帮你求情；还有你，搞外遇被小三闹到厂子，脸都丢尽了，还舔脸让我保密…”
“我把你们当朋友，你们呢？给脸不要脸，浑身黑还好意思说别人？”
有人不乐意了，起身怒视，“你他妈说谁呢？砸杯子有什么能耐，有能耐砸…”
没说完，我随手抄起旁边的电话摔在地上，接着是台灯、花瓶、打印机、电脑…
大家彻底傻眼。
哼！我就砸了！我赔得起！
老子不忍了！
4.
第二天，我全款买了辆价值一百万的豪车，停在厂房前的停车场，别提多显眼了。
休息室，昨天被我怼了的人，没一个人敢跟我搭话，只有路过的主任问我：
“老孙，那车是你的？”
“嗯。”
“得好几十万吧？”
“一百零六万。”
休息室里到处传来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我不理他们，拿着我新买的价值八百块的保温杯悠哉游哉的去上班。
中午，我去食堂打了三个肉菜一个素菜，就着买的好酒，一个人在角落里慢慢吃。
有人来搭话，我也都没好脸。
于是，大家都知道，我不是从前的我了，他们私下里传，我一定是中了彩票了，才有这份底气。
他们对我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抢着帮我干活，给我倒水、打饭，就连领导也来请功，说给我分配的是最好干的活儿。
晚上，我带他们去烧烤店，充了一千块钱的
卡让他们随便吃，他们一个个呲牙，笑得感恩戴德。
那天我没回家，而是在工厂附近的五星级酒店开了房。
八十八层，一整面墙的落地窗，我拿着啤酒俯视城市夜景。
桌子上，铺满了我买的烤串，满屋的烧烤香。
我媳妇…不，陈素敏从前最讨厌我吃烤串，尤其羊肉串。
她总是嫌弃的说又膻又贵，蹭的一身味，难闻死了。
还说我这么大岁数了，还爱吃这种路边摊，她都替我丢人。
可是，我就喜欢这一口。
尤其夏天，在厂房里闷了一天，浑身都是汗，又饿又累的，就想坐在路边，一口串一口酒，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但我怕她不高兴，总是克制自己。
现在离婚了，总算没人管我了。
丢人怎么了？有味怎么了？我乐意！
第二天早上七点，我从两米宽的席梦思上睁开眼，慢悠悠的洗了热水澡，又吃了顿早餐自助。
一系列下来，再去上班，时间正好。
我便想在工厂附近租个房子，最好能拎包入住。
说租就租，周末我去了房产中介。
谁曾想，不是冤家不聚头，刚租好，就遇上了陈素敏。
这不是巧了么？
我正愁怎么打她脸才解气呢，她倒是送上门了。

我帮工友买酒，搭了五十块钱。
他耍赖，还了我十张彩票。
工友们嘲笑我，说我又被人占便宜。
女儿说我傻，挣不到钱还赔钱。
媳妇更是给我一顿臭骂，说过不下去了，要离婚。
我知道这只是借口——她外面有人了，早想攀高枝。
谁知，离婚后我发现自己中了五千万。
我成了富豪，工友老实了，媳妇后悔了，女儿天天说想我了…
1.
早上五点半，闹钟响了。
我迷迷糊糊的关掉，摸黑穿衣服。
媳妇翻了个身，不满的嘟囔：
“闹钟响这么早，吵得我天天睡不好觉，也没看你往家拿多少钱。”
我沉默不语，心里觉得委屈。
这份工作我本不想要的，工资虽然比从前多五百，但每天通勤得多一个半小时。
是她逼着我去的，她说远点怕什么，早点起不就行了。
现在，她又抱怨我吵她。
这还没完，我刚热好昨晚的剩饭，媳妇又拉着脸出来了，抱怨：
“都怪你，我都睡不着了！”
她走过来，冲我翻白眼。
“光顾着你自己啊？就不能给我们买个早饭么？豆浆油条你都买不起了？”
我无奈，放下筷子，“我这就去买。”
“算了！”她又说，“你以为我真指望你啊！”
“要钱没有，要人没有，连份心都没有，你说我要你干什么？真是过够了！”
“大早上的，吵什么啊！”女儿荣荣乱糟糟的出了房间，皱眉，“我好不容易回来一天，烦死了！”
“爸！我这个月生活费花超了，你再给我点！”
我就知道。
我这个女儿，自从上了大学，就跟撒欢的野马一样，一连半个月都没联系。
但凡联系，都是管我要钱。
这个月初我才给过她两千五，这才不到二十号。
我忍不住问她，“你把钱花哪儿了？怎么这么快就花完了。”
荣荣当即不乐意，反驳我，“是我花的快吗？是你给的太少了！”
“我就是正常吃饭，周末跟朋友出去玩而已！我朋友一个月花五六千呢，我已经很节省了！”
“你要知道，你爸我一个月才挣七千，咱们不能跟人家比。”
“凭什么不比？你挣得少是你的问题
，我凭什么让人看不起？你生我是为了让我受苦的吗？我又没乱花！妈！”
一声妈，吓得我心惊胆战。
大清早的，我不想给自己添堵，只好又给女儿转了一千块钱。
我以为这样就能息事宁人了，可媳妇却又下了死命令。
“别忘了彩票的事！跟你工友说清楚，咱要钱，不要破彩票！”
“拿不回来钱，我就跟你离婚！”
2.
那个工友是个鳏夫，十年前他媳妇得病死了，留下一屁股债和两个孩子。
他这个人厚脸皮，经常耍心眼占便宜，但也确实不容易。
我实在不好意思开这个口。
一直挨到午休，我才小心提了一句。
他却反倒占着理似的，说，“老孙，你都这么大岁数了，咋还说话不算数？”
“昨天说好的事，怎么老婆一说你就改主意了？你家谁说得算啊？”
“五十块钱，你至于吗？”
工友们纷纷笑起来，也跟着起哄，挨个嘲笑我。
“老孙，也不知道你是老实还是傻，他明显是欺负你！”
“人善被人欺知道不？你这样的，谁不占你便宜？”
“人家一哭穷你就心软，以为谁能念你的好？都笑话你呢！”
我依旧不做声，做自己的事。
也许是我给自己的懦弱找借口吧，但我真不想太较真。
大家活得都不容易，我不想把事做得太绝。
没想到，我一心想着宽容待人，可媳妇却往死了逼我。
下班回家后，她知道我没要回来五十块钱，瞬间就炸开了。
“你说！我让你自己说！”她捏着彩票拍着我的鼻子骂，“你有没有一点出息？我跟你这么多年，除了遭罪就是吃苦，享过一天福吗！”
“你看人家老公，又能挣钱又会心疼人，年年给媳妇买金子，我呢？我呢！”
“没能耐就算了，连点脾气都没有，谁都能欺负你，我跟着你都受气！你还算是男人吗？”
彩票被她狠狠扔掉，她说：“离婚！必须离婚！”
她气势汹汹的出门，回娘家诉苦，我去接，又被数落一顿。
荣荣也向着她妈，说人生短暂，苦了一辈子了，得对自己好点，别委屈了，想离就离，她举双手同意。
后来，她又去找我妈，说
我对他不好，说日子过不下去了，说她天天想死。
我妈急得住院，我爸也跟着上火。
没办法，我只有顺着她离婚。
从民政局出来，她径直走向路边停靠的私家车，看都没看我一眼。
驾驶室那个男人我认识，是她公司的领导。
我神志恍惚，精神低落，都不知道怎么回的家。
坐下，看到地上散落四处的彩票，我叹着气捡起。
鬼使神差的，我突然想查查当期的中奖号码。
震惊的发现，中了，五千万。
3.
我拿着彩票，对着屏幕上的号码对了十几次，确认了，才默默收好。
这辈子都没富过的我，面对如此巨额的奖金，心情却异常的平静。
我深吸一口气，好好睡了一觉。
第二天上工时，我再次找到那个工友，说要把彩票还他，要五十块钱。
果然，死皮赖脸的他仍旧咬定不松口。
“就五十块钱的事，你有完没完？这都几天了？”
我佯装为难，道，“你至少给我能定价的吧？这几张彩票，不中就是废纸，中了咱们也不好分不是？”
“中了都归你！”他当即说。
要的就是你这句。
我继续装，语气里带着几分哀求，“别，你还是给我换个别的吧？”
“你别那么啰嗦行不行！”他不耐烦了，“这样，让大家给我们见证一下，这彩票要是中了，我一分不要；要是不中，你自认倒霉，行不？”
“…”我为难的沉默。
他又激我，“老孙，你是男人，就不能赌一把？”
“跟他赌！万一中了呢！”看热闹不嫌事大，有人起哄。
于是，我装作迫于各方压力，勉强答应了。
走的时候，我听到他嘟囔，“中奖号码都出来了，肯定没中，要不然能还我？跟我耍心眼…”
聪明反被聪明误，这话真是一点都不假。
那天的午休，我抽空领了奖，高兴，顺路买了好几条烟给大家分。
有人问，“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怎么突然这么大方了？”
“是啊，不怕你媳妇说你？”
我嘿嘿一笑，“不怕，我刚跟她离婚。”
大家愣住了，围过来问我怎么回事。
我也老实，就实话实说了。
“就因为彩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