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下子母河水三日便有胎动，要落了孩子必须喝破耳洞里的落胎水。
阿婆少说也有八九十了，腿脚再好也没有本事弄这么大一罐。
她宝贝得很，从来只会看到家底子厚，穿金戴银的人。在她眼里就是待宰的肥羊，而我只是替她骗钱的工具人。
“阿婆，他们说我有爹，我爹会是躺地上这人的模样吗？”我蹲下来用手细细画着他的眉眼，好看俊秀得紧，婆婆用拐杖将我的手轻扫过去。
“你就当他死了，左右你这般模样出去了也是死路一条。”
阿婆说我就不该心存善意，在西凉有良心的人注定都活不长久。
比如我骗过来的男人，因着我年纪小看起来无害，就信了。
“你爹是个和尚，和尚生出孩子。你想想对他来说会是多大的耻辱？所以你一直都长这样就好了，等婆婆攒够了棺材本让你多开两家店。”
阿婆还是喜欢画饼，不许我喝子母河水，也不许我出了西凉地界。
我只要踏出了西凉国地界儿，就会变成石头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我还是喝下了子母河水，管他什么魂飞魄散，我只求见我爹一面。
听说书人说，取经的和尚从西天拜佛会重游故地。
四个和尚中有二位会诸多变化，有着腾云驾雾的本事，指不定我爹哪天就变成小物件或小猫小狗来寻我。
笑我嫌弃枕头没垫的太高，尽想着做白日梦。
“生女当如孙二娘，一年生三胎。恶女莫娶陈阿猪，有爹又无娘。”
村口的小孩唱着取笑我的歌谣从我面前走过，笑我都十三了都没孩子。
小孩子们时不时拿小石子砸我，说我跟婆婆开黑店，财迷了心窍专坑外地人。
他们起着哄，笑话我就算喝了子母河水，生出来也是跟我一样的小怪物。
我的孩子会和我一般长大成人，生老病死。
我是人，她们却会随着自己心意变化样貌，只要她们想便可变成自己想要的样貌。
她们看不起钻进了钱眼的我们，可是呢，但凡自己家孩子有个头疼脑热的，便会端着装满金银的钵子上门。
毕恭毕敬地叫我一声活菩萨，阿婆每回都蒙上了床缦不让我看。
“你还未生过娃，见不得这般血
腥场景，呆在外头给我好好端茶水给客人。”
他们喝下茶水后就如木头人一样听不见屋内孩子的惨叫声，之后孩子的惨叫声如断了弦一般的嘶哑。
等阿婆拄着拐杖从里屋出来，父母感恩戴德般将孩子抱走。
又朝着婆婆站着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而我却看见了病着的女娃阴测测地冲我笑。
我看着背脊发凉，那眼神不像是人，倒像是野兽要吞人一般可怖。
她好像……身体里有脏东西，阿婆？
婆婆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脸皮瘪瘪的。
一打开门，见了光的蟑螂跑得极快，只有我知道底下早已泛滥成灾。
“阿朱，快给我熬药！”
每次救小孩阿婆就虚弱无力地摊在床上，都要我煮上一碗黑黑的药，药引却是我的血。
有次我偷懒用鸡血掺进去，被阿婆打了个半死。
命都快搭进去半条，愣是被一口参汤吊着，躺了整整半月。
喝了子母河水不出三日我肚子就会显怀，到时阿婆肯定打我下手更狠。
我支支吾吾半天不肯端药过去，这时屋外头走过来一个女孩。
看着模样与我像是孪生姐妹一样，她当即划了自己的手，殷红的血滴到药里散发出香味。
居然跟我以前熬的药一样，她不说话直接端了药进了阿婆床边。
阿婆那般性子古怪挑剔的人，竟也连连夸她的好。
心生妒忌处处使坏，一一被她给化解。
就像是她未卜先知一样，让人不由得心里发慌。凭什么她一个外人能抵得上我跟阿婆十三年的情分？
“阿婆为什么能信你的话，喝下那药？”
“因为我是人。”她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冷冷地回了一句话。

我十三岁了，仍是村里人人唾弃的异类。
婆婆说我是男人所生，可惜不是个男娃，不值钱。
他们骂我是个妖怪，长得也不好看，还是个有爹没娘的孩子。
一日，我不听婆婆的话，偷喝了子母河的河水。
等我跑到照胎泉前，照出来自己的影子居然是面露獠牙的猪头？
1.
“阿朱，今日的货怎么样？”婆婆点上了灯，数了数桌上今日挣下的银钱。
“婆婆，难道我们一定要害人吗？”婆婆抚上我的脸，说我不该动善心的。饭菜又少掺了几碗子母河水，让他们又轻易逃脱了过去。
“难道你忘了那些人朝你身上扔石头的样子吗？她们生来就是喜欢欺负你，因为欺负你，才觉得自己是伤妖的英雄。你本不是妖怪的，对吗？”我和婆婆经营着一间小破店，平时就靠卖些酒水饭食营生。
店里最赚钱的生意是骗男人，在西凉国里，男人就是香饽饽。他们都是西凉国内千金难求的稀罕物，西凉国男人进了有去无回，留下的男人下场比那些犯事的女人还惨。
我和婆婆开的是黑店，这是西凉国众人皆知的事。
被押着过来的男人要么被逼良为娼，要么就做成一两值一金的香囊。
众人哄抢，便是出十金的高价也有人要。据说闻了那香囊的女人能永葆青春长生不老，外界都传西凉女国是个富贵窝，进来的男人都是香饽饽。
无论高矮胖瘦、貌丑无盐的男人过来也能坐享齐人之福，三妻四妾，而我们只把他们当成生育工具。
这里不是天堂，而是吃人的地狱。
而我爹是个例外，他逃了出去。
据说我爹还是四个和尚中的一个，其中一位俊美无比的和尚被女王看上了。
最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拿上通关文牒逃命似的跑了。
唯独忘了带上我，婆婆说过等我爹取到那劳什子西经就回来。她拿着这谎言糊弄了我一回又一回，可我明白他不会再回来了，一切都是我的痴心妄想。
当我问起婆婆那土里埋着的半罐解阴山里的落胎水是从何而来时，她说话支支吾吾半天。
眼神又变阴狠了起来，要我休要打她棺材本的主意。
解阴山离我们这有三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