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谢景阳纪芸白的其他类型小说《谢景阳纪芸白的小说假千金犯错,我刚进府就定罪免费阅读》,由网络作家“闻春”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芸白,是哥哥对不起你,让你在那浣衣局受了三年苦。”咸宁侯府内,小侯爷纪君吾看着骨瘦嶙峋的纪芸白,眼中难掩愧疚。但愧疚转瞬即逝,下一秒他的眼中就溢满了欣慰:“妹妹,哥哥知道你这些年你受委屈了。但你往好了想,芳菲自小锦衣玉食,若她去了,怎能像你一样全然回来?也就是你能为侯府争上这份功劳了,你便是再苦也是值得的,是不是?”时逢腊月,落雪纷纷,纪芸白站在茫茫白雪中,身冷,心更冷。纪君吾只当她默认,面上的怜惜真真切切:“你看看你,也不好好爱惜自己,不过三年,你就瘦成这般,放心,往后哥哥定将你养得和芳菲一般丰腴软糯,侯府就将她养得极好呢!”纪芸白定定地看着她的亲哥哥,当初,他逼着她到那浣衣局,替假千金纪芳菲顶罪,也是真真切切!她不明白,他如今...
“芸白,是哥哥对不起你,让你在那浣衣局受了三年苦。”咸宁侯府内,小侯爷纪君吾看着骨瘦嶙峋的纪芸白,眼中难掩愧疚。
但愧疚转瞬即逝,下一秒他的眼中就溢满了欣慰:“妹妹,哥哥知道你这些年你受委屈了。但你往好了想,芳菲自小锦衣玉食,若她去了,怎能像你一样全然回来?也就是你能为侯府争上这份功劳了,你便是再苦也是值得的,是不是?”
时逢腊月,落雪纷纷,纪芸白站在茫茫白雪中,身冷,心更冷。
纪君吾只当她默认,面上的怜惜真真切切:“你看看你,也不好好爱惜自己,不过三年,你就瘦成这般,放心,往后哥哥定将你养得和芳菲一般丰腴软糯,侯府就将她养得极好呢!”
纪芸白定定地看着她的亲哥哥,当初,他逼着她到那浣衣局,替假千金纪芳菲顶罪,也是真真切切!
她不明白,他如今为什么可以这么大言不惭?
这三年,一千多个难熬的日夜,她在那浣衣局挨饿受冻,受尽苦难。
可侯府内,那一家人享尽荣华,无人想过为她送来一两碎银!
她等来的,只有咸宁侯府否认了她的身份,说她才是养女的消息。
她本已经认命。
却在昨日,纪君吾又虚情假意地将她接回来。
又是安的什么心?
如今,口口声声说着对不起她,却又笑着将她的痛苦一层一层扒开,血淋淋地践踏她,只为了抬举他的假妹妹!他可有一丝在乎她的感受?
他没有,他从头到尾只在乎他的假妹妹!
纪芸白心脏有如被刀割过,痛得快要无法呼吸。
明明她才是侯府的真千金。
只是她自小流落在外,等她千里迢迢寻了回来,原以为爹娘会心疼她被拐走的遭遇,会将失而复得的她视若珍宝,可等待的却是一双双嫌恶的眼睛。
因为侯府已经有了嫡出千金——纪芳菲。
爹娘和哥哥的爱都给纪芳菲,甚至,在纪芳菲失手打碎皇帝亲赐的玉如意后,侯府所有人将她推出来替纪芳菲顶罪。
纪君吾更是亲自行家法,打断了她的双腿,以至于到现在她的腿脚还留有病根,一到冬天,就会钻心刻骨的疼。
那样的疼,好像如今再一次浮现了出来,只是,却不是在腿上,而是在她心里。
“芸白谢过小侯爷。”
纪芸白压下心底的疼痛委屈,恭敬生疏得对着纪君吾行礼。
纪君吾被她的疏离冷漠刺痛,反而有些愤怒起来:“你这是做什么?我都亲自来接你回府,也亲自迎你前去芳菲的生日宴,你又何必做出这副样子来?是在怨怪我不成?”
“芸白不敢。”
纪芸白声音里带了些许讥诮:“芸白不过是咸宁侯府养女,哪敢怨怪咸宁侯府的小侯爷?”
纪君吾闻言,罕见地有了一丝心软,正要开口安慰,却见到她身上仍穿着粗布旧衣,并未换上他送过来的新衣。
成何体统!
安慰的话被反感冲散,纪君吾有了些许不满:“芳菲的生辰宴很快就要开始,昨日送给你的衣裳怎么不穿?你这副模样去了前厅,丢的何止是侯府的脸面?丢的是芳菲是好兴致!我为了她的生辰宴准备了足足一年,赶紧去换掉!”
纪芸白脸色煞白,心已经快要麻木。
纪君吾为着这生辰宴费尽心思这一年,可有想起过浣衣局里还有她这个亲妹妹?他四处奔波,搜罗奇珍异宝,只为了图纪芳菲一笑,可有想过他的亲妹妹差点饿死冻死,可有想过送她一碗热汤?
他从未有过!
可现在,却因着她穿了件旧衣,他便担心她破坏了他的宝贝妹妹的生辰宴,怒从心起,直让他那虚假的愧疚四分五裂,变成一把把戳向她的利刃。
“是我不穿吗?我如何穿!”纪芸白咬牙,眼泪终于落下,“这三年我在浣衣局日夜遭受毒打,身上早已溃烂不堪!可你们给我的衣服是什么?是小到勒住我身上每一处伤痕的旧衣!”
她泪如雨下,眼中含泪,嘴角却带了一丝讥笑:“这衣服分明是纪芳菲的旧衣,你们连为我挑一件新衣的心思都不曾有,凭什么逼我忍痛穿纪芳菲扔掉的破烂!”
她咬牙撸起袖子,手臂上,暗红色的伤疤长而深,已形成了恐怖的痕迹。而她的身上,布满了这样的伤痕。
这偌大的侯府,哪怕有一人去为她打点几句,又何至于此?可惜人人只知纪芳菲,无人记得她纪芸白。
纪君吾看到伤痕猛然一惊,看向纪芸白时终究是带了心疼:“芸白,是哥哥不好。可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他的歉意永远止于嘴炮,来来去去就是那几句不达心底的套话,可接下来他说出的话,才是实实在在的发自内心:“事情过去了你又何须再提?反倒显得你心气小。今日更是芳菲生辰,你如此哭哭啼啼兆头也不好,若是影响了芳菲的运势怎么办?你左右是过惯了苦日子的人无所谓,可芳菲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娇娇女,若是你今日这般模样冲撞了她的运势让她吃了苦,那可就是你这个做姐姐的不应该了!”
纪芸白收住了眼泪。
她笑了。
她轻声说:“那小侯爷,你可曾记得,今日也是我的生辰?”
忘了她的生辰也便罢了,可她并未伤到纪芳菲分毫,纪君吾竟然还会因着莫须有的事情来道德绑架她。
纪芸白只觉得自己的心已经不再会疼了。
也许,在纪君吾把她的手摁在玉如意的碎片上,以此作证据替纪芳菲顶罪的时候,已经疼够了。
纪君吾闻言,一时之间有些尴尬。他轻咳一声掩饰尴尬,并不再接她的话茬,只道:“府里这群狗奴才们做事越发懒散,我待会儿让人送几件合身的衣裳来,你换好去前院。满京城都知道你被寻回来,若是不露面,恐怕对芳菲不利,会说她容不得你。”
“记住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纪君吾交代完,转身离开。
纪芸白掏出枕边的手札,用僵硬的手指缓慢地翻开账册。
她数着积攒下来的几枚散碎铜钱,望着庭院里白茫茫的天,她很快就能离开这里吧?
很快,家仆把几套陈旧破烂的冬装扔到屋里地上,满面嫌恶地离开。
纪芸白捡起它,褪掉衣物,望着铜镜里伤痕遍布的身体,枯瘦的皮包着骨头,令人不忍再看。裹着雪的袄裙穿在身上,她牙齿冷得打颤,如此却也比不得心里的冷。
她已经不再渴望侯府的疼爱和亲情。
有什么能比浣衣局嬷嬷的折磨更苦的呢?
浣衣局三年,侯府的人没有送来半封书信,连一句话都没有。
她起初还夜夜垂泪的盼着,后来渐渐麻木,也不再期待。
纪芸白抚摸着裙摆,盖住破掉的靴袜,一步步向前院走去,远远就看到纪芳菲明媚娇艳的挽着邹氏的胳膊,笑容满面的跟宾客说话,纪君吾爽朗的拍着她的发顶,亲近宠溺。
她们才是一家人。
纪芸白紧紧捏着指尖,骨节痛得发抖。
有人看到她,窃窃私语的议论,“她就是咸宁侯走丢的女儿吧?听说是三年前寻回的,结果犯错被送到浣衣局做三年奴婢,看样子是接回来了!”
“其不然,人家是真千金假养女。”
纪芳菲听到动静,抬头看向纪芸白,脸色微微变化,眸底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姐姐,我的生辰宴你怎么也迟到呢?”她意有所指,“姐姐就算从前缺乏教养,但既然回了府,就要有小姐的做派和礼仪呀。姐姐岂会如此不懂礼数呢?”
众人一听,不少人便被带了节奏,开始指指点点,倒像是纪芸白真真不知礼数一般。
纪芸白垂着头沉默不语,想要坐下,可纪芳菲拽着纪芸白,却在她落座时,故意踢开圆凳。
纪芸白跌坐在地上,狼狈的露出破洞的靴袜,被周围人看的清清楚楚。
纪芳菲的唇角勾起弧度,很快就压下去。
咸宁侯和邹氏见状,觉得难堪,急忙压抑着情绪的呵斥,“还不快点儿站起来,真是给侯府丢人!你若是有芳菲半点得体懂事,我们便是要烧高香,磕头了!乡野的人养大的孩子就是没见识,登不得台面,让众位看笑话了!”
纪芸白看到他们眼底浮现的嫌弃,
“侯爷,夫人,请容我去后院换身衣裳。”
纪芸白咬着嘴唇,揉着磕痛流血的脚踝,趔趄的起身,缓缓离开。
纪芳菲见状,眼中溢出得意,声音却娇娇软软:“爹,哥哥!都是我的错,我去向姐姐道歉,否则姐姐性子古怪,定会记恨于我。”
纪君吾心疼的看着纪芳菲,声音拔高:“她敢!”
“若她敢对你做什么,我定不轻饶她!”
宴席中,邤长的身影转动着扳指,眼底浮现出一丝探究的看向纪芸白消失的地方。
面前的人便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女儿,她此时却觉得无比陌生。
不是说母女连心,为何看着她这张眉眼相似的脸,邹氏心中却只有陌生和厌恶?
“还敢顶嘴!”邹氏掩面而泣。
侯爷就坐在一旁也是面沉如水,直接道,“家丑不可外扬,你将芳菲与世子之事泄露,污了芳菲名声,丢了侯府和亲王府的脸面,就是侯府容得下你,亲王府也不会放过你!”
“芸白不曾透露过任何一句关于二小姐的事,请侯爷明鉴!”纪芸白一边为自己辩解,一边觉得可悲到可笑。
侯爷与邹氏甚至都未曾调查过,便一口咬定是她泄露了其中秘辛,她这个女儿的可信度竟然都比不上一个奴才!
“今日就你一同去了赏花宴,不是你泄露的还能是谁?!知情的奴才早都一并发卖出府,你还想狡辩?!”侯爷看她没什么表情的脸,同样觉得陌生。
同是女儿,犯了错若是能像纪芳菲那样,撒个娇认个错,也未必需要追究下去。
可她偏偏一身傲骨,脊背挺得笔直,倒像是谁冤枉了她!
“仅仅只是因为这个,侯爷和夫人就认定了是芸白的错?”纪芸白没想到只是这么简单的猜想,便认定了她的罪,“若是这般,芸白只能是涉事奴才也未必全都被发卖,翠环一样有嫌疑!”
多么可笑的原因。
“翠环自幼便在芳菲身边伺候,绝不会背主!”邹氏尖声反驳。
“夫人的意思是,我不如一个奴才可靠?”纪芸白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邹氏看,含着几分不敢置信。
邹氏被她看得忽然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话有些太过,但一想到纪芳菲的名声尽毁,邹氏就没法原谅她。
人总是会偏心更小更脆弱的那个,这是人之常情,邹氏在心里安慰自己后,眼泪却越发汹涌。
眼见着她哭得说不出话来,侯爷一锤定音,“来人,上家法!”
“侯爷,不可!”盼春急得直接跪在纪芸白旁边,“小姐她有……”
“盼春!起开!”纪芸白打断她将要说出口的话,目光极淡地看着盼春,缓缓摇了摇头,似是已经彻底绝了感情般。
“把她拉开!不然一起打!”侯爷低声训斥。
那两个粗使婆子将盼春抓住,小厮捧着家法棍便从祠堂赶了回来。
一寸宽,两尺长的竹板被侯爷拿在手里,高高举起,落在纪芸白瘦骨嶙峋的脊背上时,还带着凌厉的风声。
一板下来,纪芸白疼得一个踉跄,直接扑倒在地。手心擦过冰冷坚硬的地板,传来火辣辣的痛感。
手疼,背也疼,可更疼的是心。
不查证,不追问,没有任何依据便认定是她做错了事,她犯了什么滔天的错吗,为何他们都要这么对她?!
“你可知错?!”侯爷的声音从头顶飘来。
疼痛让纪芸白听力都变得没那么灵敏,她咬唇费力的从地板上爬起来,努力让自己跪得板板正正。
她一字一顿的坚定道,“芸白无错!”
祠堂中一片死寂,只有板子落在她身上的声音,所有人都冷眼旁观,只有盼春泪眼婆娑的挣扎着想扑上来。
“好好好!”侯爷被气极,家主的权威不容挑衅,今日若是不将她打服,他以后还怎么树立起侯爷的威严?
又是一记板子狠狠落在纪芸白背上,下了十成十的力道,像是要将纪芸白的脊梁打断一般。
她咬紧了牙,喉间逐渐涌上铁锈的味道。精神恍惚间,纪芸白抬头对上邹氏那仿佛看着仇人般冷漠的眼神,她脑子里紧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断了,直接呕出一口鲜血来。
那晚的事让侯府彻底蒙羞,侯爷夫人又为了给纪芳菲撑腰,同意亲事时,还附加了条件,让世子处理了所有知情的下人。而世子显然对纪芳菲很满意,竟也答应了这个条件。
既然所有下人都被封口,那到底是谁将这件事透露给赵三小姐的?
纪芸白久居闺阁,并不清楚京城这些世族大家盘根错节的关系,却也晓得这件事肯定没完。
纪君吾得了消息风风火火过来接人,一见到纪芳菲昏迷不醒的模样,第一时间就是回头问责纪芸白。
“你是怎么看顾芳菲的?!来时好端端的,怎么就成了这样?!”纪君吾面带怒气,不给纪芸白解释的机会,将纪芳菲从床榻上抱起便阔步走出去,“看回去怎么责罚你!”
平阳郡主看着纪君吾的背影,皱眉不悦道,“咸宁侯府的人都这般不知礼数?这般指桑骂槐,倒是给我听的?”
“家兄一贯宠爱芳菲,如今芳菲出事,家兄一时心急也是责怪我没照顾好芳菲,郡主勿往心里去。”纪芸白三言两语解释完,再抬眸时看纪君吾的眼神带了几分冷意。
她被责罚的次数多了,倒想看看他这次还能想出什么奇葩理由来!
然而纪芸白出了侯府,却发现纪家的马车已经不见了。
“怎么,竟没有等小姐吗?!”盼春看着空旷的门口,也目瞪口呆。
纪芸白简直要被气笑了,不管纪君吾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以为这样是让她难堪,实际上是结结实实打了侯府的脸上的一耳光。
不过眼下她还是要为如何回府而发愁。
“要不找郡主借一辆马车?”盼春在一旁小声嘀咕。
纪芸白想到方才平阳郡主不悦的神色,摇摇头,平淡道,“走回去吧。”
“小姐!侯府与广化侯府隔了朱雀和太平两条街呢!您咳疾未痊愈,这般天寒地冻地走回去,一定会病倒的!”盼春急坏了,“奴婢去求郡主借一辆马车,您这身子骨绝对受不住冻的!”
“不可!”纪芸白叫住盼春,“就按我说的办。”
浣衣局三年都挺过来了,不过两条归家路,她又如何走不得?
盼春知晓主子平时好说话,实际上却是个执拗的,一旦认定什么便不再改主意,只好顺从道,“奴婢扶您,小姐慢点。”
刚跨过广化侯府的门槛,门前便停下一辆两匹高头大马拉着的马车,由紫檀木打造,看起来极低调内敛。
赶车的小厮冲纪芸白拱手作揖,“纪小姐,将军请您上车,顺路送您一程。”
纪芸白认得他,他是谢景阳的小厮,叫青峰。
就在广化侯府门口,人来人往如此显眼,她今天若是登上谢景阳的车,不消一会儿便会传到郡主耳里,今后还不知要承受平阳郡主怎样的针对。
纪芸白还没想好怎么接招,一时有些退却。
“不用麻烦小将军,侯府等下会派马车前来接我。”
青峰没想到她会拒绝,回头看向马车里的谢景阳,“将军……”
“上来。”帘子被挑开,朝她直直伸出一只手来,骨节分明的指上戴着镶了一颗黑色宝石的戒指。
指腹与虎口处有厚茧,掌心处纵横蜿蜒着几道浅浅的疤痕,一看便知其主人久经磨砺。
那是谢景阳的手。
“不……”
“难道你想就这样走回去?你若是病倒了,纪老夫人如何想?”谢景阳截断她的话,带着两分气地发问。
纪芸白哭的哽咽,眼睛通红。
在浣衣局的日日夜夜,她全是靠着想念祖母才能撑下来。
这位慈爱的妇人自见她第一面起,便给了她所有的温柔和缺失的亲情。不管纪芳菲如何编排和造谣,祖母都不会相信,只会说她受委屈,永远坚定的站在她身边。
纪芳菲抬手替纪老夫人擦拭掉眼角的泪痕,重重的点头,鼻音浓郁的说,“芸白说过要给祖母养老,祖母要身体健康才是。我现在身子染疾,待好转再搬过去陪祖母!”
“也好。”
纪老夫人回头瞪着咸宁侯,拐杖敲击着地面咚咚作响,“我素日就是这么教导你的,白丫头是你的亲生女儿,为侯府吃了这么多苦,你却不闻不问?今日你便去祠堂跪着,给列祖列宗和你爹爹请罪,算是我没有教导好你!”
“祖母,爹爹明日还要上朝,芳菲愿意替他……”
不等她话说完,纪老夫人冷眼扫过去,皱眉道,“你又不是侯府的血脉,怎就能进祠堂?”
“娘!芳菲是我们的女儿,您别这样说。”邹氏瞧不过去,开口替纪芳菲说话求情。
纪老夫人抱着纪芸白,轻拍着她的后背,看着怀中昏沉沉睡过去的女孩儿,压低嗓音的斥责道,“这些年,我吃斋礼佛,不问侯府的事情,你们倒是一个个都糊涂。我老了,也管不得,但白丫头从明日起就住在我院里,有我护着,不用你们管!”
邹氏还想说话,却被咸宁侯摇摇头给拦住。
纪老夫人自前些年对纪芳菲就不亲近,他们试过多种办法也无果,不需再多做无用功。
“娘,还有一件事……”
咸宁侯看着阖眼酣睡的纪芸白,想起纪君吾与他说的那番话,“芸白和芳菲都已经快到年岁,该成亲婚配。府上倒是也有许多青年才俊来登门求娶,只是当初您和将军府的老将军有过生死交情,当年便定下府上的婚约。”
“谢家的小将军也立下战功归府,不如择日将此事议一议?”
咸宁侯说罢,纪老夫人也满意的颔首,“景阳那小子有他祖父的风骨,是不错的良配。白丫头若是嫁过去,也总算是能享福,谢家的家宅安宁,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改日你们拿着我的拜帖,请谢家的主母登门吧!”
邹氏听闻,急忙抢先一步的开口说,“娘,我们是想让芳菲嫁过去。”
“什么?”纪老夫人皱眉,怀疑自己听到的话。
她没想到他们竟将主意打到这件事上。
纪君吾也出言帮腔,“祖母,纪芸白从浣衣局那地方回来,浑身透着粗鄙之气,又是戴罪的身份。这番是得太后娘娘寿诞的特赦才许回府,纪芸白若是嫁到将军府,恐怕会让谢家心里不痛快,觉得咱们府上敷衍慢待。芳菲就不同,她无论是琴棋书画还是仪态规矩,都是京城里最好的。”
“前些年,京城里评第一才女时,芳菲也是登榜的,可见在众人眼里,芳菲也是极出众的。”
“若是能嫁给谢景阳,她不会丢咱们侯府的颜面,也能够为侯府助益些。”
纪老夫人瞪着几人,连同躲在他们背后一声不吭的纪芳菲,“你们如今嫌弃白丫头没有规矩教养,当初把她弄丢的是谁?她在外面已经受了诸多委屈,你们竟还让她忍气吞声的为你们让路!只要我还活着有一口气,你们就休想!”
“祖母……”
纪君吾还想劝说,却被纪老夫人给抬起拐杖打了出去。
纪芳菲红着眼眶站在庭院里,委屈的啜泣着,“哥哥,是我哪里做的不好,祖母为何始终不喜欢我?难道我真的要嫁给世子府,那已经快要入土,家中有着数十个姬妾的老男人吗?哥哥,你帮帮我!若是嫁到世子府,我宁可去做姑子!”
“芳菲别哭,哥哥会帮你想办法的。”
纪君吾被她哭的心乱,安慰的哄着,“若祖母不同意,大不了,到时候偷偷把纪芸白送过去。待她跟世子的事情木已成舟,祖母就算想把她塞给谢景阳,将军府也不会要的。”
纪芳菲不做声的低头,眼底却流露出丝丝得意和算计。
她攥紧了手里的帕子,心里咬牙暗恨。无论她做什么,祖母都没把她放眼里,反而对纪芸白如此上心。
卧榻上,纪老夫人离开,纪芸白悄悄睁开眼睛,她望着屋外的茭白月色,回想起听到的那番话,握紧大氅里藏着的那把匕首,心却渐渐沉下去。
她想起在浣衣局时,听到同屋姐姐说的那桩事。
“小白,侯府此刻把你接回去,会不会是想要让你替纪芳菲嫁给世子啊?我可是听说,前几日世子在京城的茶楼,看到纪芳菲,一眼就相中,非要纳妾。事情闹到皇帝的耳边,皇帝也没有斥责,好似是放任的模样。”
“世子仗着家世,在京城横着走,府里已经有二三十美妾,听闻他在床榻上还有着不为人道的癖好,死掉抬出去的妾室不说有十个,也有八个。”
“咸宁侯府从前对你不闻不问,可这时候却运作着跟太后求情,把你给接出去,不会是想要让你替嫁吧!”
纪芸白初初回来时,还不相信。
可如今,她想到咸宁侯冰冷的话语,那颗原本充满着希冀的心彻底的死了。
纵然是拼死,她也会为自己拼出一条生路来。
纪芸白的手搭在那件大氅上,想起当日回到屋内,从大氅的内斗里摸到这把匕首时的震惊,谢景阳为何要护着她?想起那张充满着少年英气的面孔,她的手心忍不住缩了缩。
翌日清晨,阳光初升,冰雪融化。
纪君吾不请自来的闯进屋内,看着纪芸白,扔过一套崭新合身的衣裳,“换好,爹娘让我带你去街上转转,给你置办些衣物,别磨蹭,我在外面等你。”
纪芸白拿起衣裳,望着窗外跟纪君吾低语的娇俏身影,唇角扬起一抹苦笑。
该来的,终究还是躲不过。
她的亲人,就这般急不可耐的想要推她进魔窟吗?
刚过卯时,纪芸白就听见院外闹哄哄的,这场闹剧也终于拉开帷幕。
盼春过来伺候她梳妆时,院外的声音还没有平息下来。
她将一柄银钗插.入纪芸白的发髻,小声嘀咕着,“不知出了什么事,一大清早就在外面吵嚷着,奴婢方才出去倒水,看见护院都来了,在外面忙忙碌碌的,不知道在找什么。”
找什么?当然是找纪芳菲,纪芸白不禁在心中冷笑。
上次她走失夜不归宿,也未见咸宁侯派人外出寻找,轮到纪芳菲便这般急躁,竟将前院的护卫都调到后院来了,听这架势是要将侯府翻个底朝天才肯作罢。
昨夜之事,纪芸白不信里面没有咸宁侯的默许。府中护院这么多,怎可能无人能察觉?
她那颗早已被至亲伤得千疮百孔的心,此刻如打碎的茶盏,被人打碎了又反复地碾压,非要将她伤得体无完肤似的。
“既是知道出事了,近日行事便低调些,等下随我去给祖母请安。”纪芸白看着镜中的自己,对盼春叮嘱道。
盼春欢天喜地地答应下来,小姐一直闭门不出,她都怕小姐憋出病来,现在小姐主动出门,她自然欢喜。
“那我给小姐打扮得再亮眼些,老夫人看到了也高兴。”盼春说着拿起首饰盒中的一颗珊瑚耳坠便要给她戴上。
纪芸白伸手接过,重新放回首饰盒里,“不必,如往常一样。”
纪芳菲出事,无论结果如何,他们第一个就会怪到自己头上,此时她若是再张扬,只会让他们更不依不饶。
此时主动去给纪老夫人请安,也是在寻求庇护。
她深知祖母才是自己在侯府唯一的靠山,若是不先去老夫人那里露面,只怕侯爷夫人沆瀣一气,又要将黑的说成白的。
时间不等人,纪芸白早饭都没用,便匆匆赶去纪老夫人的院子。
“难得你今日愿意出门走动,过来陪祖母一起用些。”纪老夫人看到她便心疼得紧。
回侯府也有些时日了,怎么就是不见丰腴些,还是那样瘦弱。
待纪芸白坐下,纪老夫人又叮嘱道,“待会儿让秋菊拿些补品给你,府医说你体虚,定要好好进补才是。”
纪芸白拿着筷子的手指一颤,以为纪老夫人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但她说完那句后便安下心来继续用饭,看来是自己多疑了。
“祖母莫要忧心孙女,孙女体质尚可……”纪芸白刚要推辞,就听见屋外吵嚷不止。
看来还没找到纪芳菲。
“外面何事这般吵闹?”纪老夫人抬眸问道。
秋菊出去后又进来,身后跟着侯爷和邹氏。纪芸白抬头看去,只见二人神色各异。
侯爷面沉如水,邹氏眼圈通红肿得跟核桃似的,看来没少落泪。
一进门,邹氏便跪在地上,带着哭腔道,“娘!”
“大清早哭什么?”纪老夫人早因她对两个女儿差别对待而不喜,如今更是把不满写在脸上。
邹氏却顾不得那么多,哽咽着道,“芳菲她,她一大清早便不见了,求您做主,请京兆尹暗中相助,找找芳菲吧!”
“不见了?怎么回事?”纪老夫人放下筷子,面色阴沉。
饭也吃不成了,纪芸白跟着放下筷子,下人很快识趣的上来撤走。
纪老夫人移步软榻上刚坐下,翠环便从外面被人带进来,跪在地上哭天抢地道,“老夫人,求您救救小姐吧!奴婢今早去侍奉小姐梳妆,刚进门便发现小姐不在寝房内!院子里四处找了也不见人影!”
“胡闹!”老夫人一拍桌子,“那么大个人怎么会凭空消失?身为贴身丫鬟,小姐失踪你竟然一.夜不知,先将她痛打三十大板,以儆效尤!”
纪芸白静默的立在一旁,却没有错过每一个人的表情。
邹氏跪在地上哭得几乎昏厥过去,纪芳菲失踪竟然让她如此悲怆。
纪芸白不禁想,如果今天失踪的是自己,她也会那般痛苦吗?答案自然是不会,她回想起那夜邹氏的表情,简直大相径庭。
“娘!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快点找到芳菲!”侯爷出口打断。
纪老夫人目光阴沉看他,“以你之意该当如何?”
“您与京兆尹有私交,请他暗中派人协助搜寻,待将芳菲完好无损带回来,侯府定有重谢。”
竟然都要请京兆尹出面了?
“为了一个外女竟然要动用京城府兵?!”纪老夫人看出他们夫妻两个打的主意,勃然大怒,指着咸宁侯的鼻子尖怒斥道,“我看你是糊涂了!此事若是被陛下知道了,连京兆尹也要被连累下放地方!”
“娘!这不是没有办法了吗?芳菲一.夜未归生死不明,若是有个好歹……”邹氏泪流满面敲打着自己的胸口,“若是芳菲有个三长两短,我也跟她去了!”
邹氏这般撕心裂肺的样子,就如一根刺深深扎进纪芸白心中。
生恩不如养恩重,看来反过来也是如此。
不等纪老夫人再次开口,纪君吾从外面闯进来,一看见纪芸白便错愕质问,“你怎么在这?”
纪芸白很平静,露出疑惑的表情,“我过来给祖母请安,为何不能在这?”
她看着纪君吾瞳孔微颤,心里已经猜到了纪芳菲的遭遇。
纪君吾不敢相信的往后退了两步,随后又回过神来怒火中烧,再次发问,“你昨夜去了何处?!”
“小侯爷,我昨夜一直宿在寝房,发生何事了?”纪芸白对上他暴怒的双眸,一脸无辜。
“你满口谎话!”纪君吾跪在地上,冲纪老夫人道,“祖母,纪芸白昨夜并未宿在落梅院,不知去哪里鬼混!此人说谎成性,孙子请您将她逐出府去,以免将来丢了侯府的脸!”
“小侯爷怎能如此颠倒黑白?小姐昨夜一直宿在寝房并未外出,小侯爷也未曾夜半探望,又如何能编造小姐深夜离府的谣言?”盼春立刻出口反驳。
计划落空,他便这样不管不顾地泼脏水。亏得还是一母所出,到头来竟不如一个奴婢重情义!
“你个贱婢!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你包庇纪芸白,该拖出去重打五十大板!”纪君吾大手一挥,“来人啊!将这贱婢拖出去行刑再发卖!”
“我看谁敢!”纪芸白挡在盼春,目光锋利瞪向纪君吾,大有一副鱼死网破的架势。
盼春是除了祖母以外,侯府里第一个对她好的人。
纪君吾第一次见她这副模样,一时之间竟也被震慑得忘记反驳。
“都住口!”纪老夫人一锤定音,“人丢了就去找!在这吵嚷胡乱攀咬就能找到?!派护院家丁出去低调搜寻,不许声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