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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县大队的工作人员就给林雪送来了调令。
她们耐心的叮咛她身体恢复后,就可以出发了。
林雪看着工作调令上的名字,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了。
她躺在病床上,暗暗盘算着自己存下的小金库,差不多足够去京市买行李了。
工作人员临别时还一再让她和家人好好告别。
林雪不甚在意的撇撇嘴,阮母现在怕是已经把她房间物品都砸了个遍吧,自打父母相继离世后,她哪里还有家人?
收回思绪,林雪便看到阮玉娇挽着周清辰,不知何时进了病房。
阮玉娇红着眼眶,还在抽泣。
周清辰死死地盯着林雪,不自觉攥紧了手心。
他将装了鸡汤的保温桶,重重的放在了她的床头。
“就你对玉娇的所作所为,我真的一天也不想来!我不知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冷漠无情,可你不该伤害你的妹妹玉娇,她是无辜的!”
“你什么都爱和她比,什么都爱跟她抢,你为了自己的目的,招摇撞骗的伎俩都用上了?你的底线呢?”
“没爹妈管教的孩子就是不一样,品德败坏!”
林雪瞬间脸色苍白,她死死咬着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你再说一遍!没爹妈管的孩子怎么品德败坏!”
还记得林爸刚过世的那一年,街边不少邻里小孩都看她笑话,有的说她是小灾星,克父克母,有的说她是垃圾堆里没人要的孩子。
是周清辰,他小小的身躯护在她的身前,说她林雪是他一辈子会保护的人。
他亲口说过:“小雪,你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女孩,我的爸爸妈妈就是你的爸爸妈妈,我们会永远幸福的在一起,谁敢说你一句没爹妈,我就揍烂他的嘴!”
那时,痛哭流涕的她被感动得笑了。
可为什么,如今却是他撕开了她心里的痛,让她泪流满面。
上一世,即使周清辰待她多么冷漠,待她多么挑剔,忽视她一切的情绪,可她总会记起那个奋不顾身挡在她身前,保护她的画面。
记了一辈子,忍让了一辈子。
到头来,她只等到了女儿拔掉她的氧气管,周清辰决绝离去的背影。
林雪擦干脸上的泪痕,冷冷的对周清辰和阮玉娇说:“骂完了就离开吧!我不想再见到你们!”
她眼里的疏离,让周清辰的心头划过一丝微妙的寒意,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阮玉娇一刻也不想多待,她红着眼就冲出了病房。
周清辰冷着脸说下次再来看她,就头也不回的去追阮玉娇了。
林雪不想再为难自己,她果断的收拾好自己的物品,办理了出院。
她想,这次真的该走了。
林雪匆匆去了趟县大队,和以往的同事都一一告别。
县队长满是不舍的塞给她几十块钱:“孩子,一路保重!去了大城市记得常回来看看我们!有什么困难别一人扛,叔还在!”
林雪乖巧的温声答应。
阮母突然从人群中跑了过来。
她指着林雪的鼻子就骂骂咧咧:“你个小贱人!把我们家玉娇的工作名额还回来!”
阮母张牙舞爪的就想抢林雪的调令单。
县队长拦在林雪身前,严厉地指责她:“干什么!你看看你有没有当妈的样子!这播音员的名额从一开始就是林雪的!抢什么抢!”
阮母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我哪儿是她的妈!她把我和玉娇当外人,这么肥的美差事她自己霸占了,以后我和玉娇可怎么活啊!”
说着,她又扑腾起来死死地拽着林雪:“你不能走!你走了谁发工资给我们补贴家用!谁来照顾我这老婆子!今天我死都不会让你走!这播音员的工作你不给玉娇,我就去找领导告你!”
匆忙跑来的周清辰这时候也傻眼了。
他手足无措的问林雪:“怎么回事?怎么都在传言你收到调令单,要走了?”
林雪用力地推开他和阮母,语气冷冽:“对!我凭自己的实力获得了播音员的调令,今天我必须离开罗湾县!”
周清辰不可置信地望着林雪,眼里的惊慌难以掩饰。
阮母不死心的抱住她的双腿,阴狠笑道:“有我在!你就别想走!”
正在这时,一阵敲锣打鼓声渐渐传来。
带头的一名领导威严的发话:“今天我们特地来罗湾县接走面谈第一名的林雪同志,谁敢阻拦?”